正是傍晚。

　　家家戶戶在做飯。

　　林書顔是提前走的，營地訓練還沒散。

　　整條道上前後無人。

　　風吹得的涼爽，這條道的右邊是一片野草和樹叢，再是家屬院一排一排的房子，左邊遠處是校場。

　　賀小雨抱了會兒，把小丫頭放下來，氣喘籲籲，“小肉妞，小姨，抱，抱不動了，自己走會兒。
”

　　福寶看着小姨搖搖頭，自己蹦跶去前面。

　　賀小雨轉頭看林書顔，“嫂子……她剛剛那表情，是不是‘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
！
”

　　林書顔笑道，“我覺得有點這意思。
”

　　“可惡的小肉妞，把我當我哥使。
”

　　就這麼走了幾步，大概走到11排的房子附近，樹叢裡鑽出來兩個人。

　　正是何秀秀和夏婷芳，兩人一出聲，差點吓了林書顔一跳。

　　好在賀小雨扶着她。

　　“書顔姐，抱，抱歉啊，我倆在這等你呢……”

　　林書顔呼出一口氣，前後看了眼，“你倆等我做什麼，有事怎麼不去婦聯找我？
”

　　她目光流連在兩人臉上，看到夏婷芳時候，頓了頓。

　　最近婦聯很忙，但林書顔因為懷孕，隻留在辦公室做一些文職工作，文工團這邊是馮娟和王滢滢在接觸。

　　所以回來半個月，她其實沒見過幾次。

　　何秀秀還來過婦聯院子玩，夏婷芳卻是第一次見。

　　印象裡夏婷芳是骨架小但有肉的姑娘，身材很好，哪裡是眼前這瘦削的樣子。

　　夏婷芳看着林書顔，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捏着，指甲陷進掌心裡也沒有感覺。

　　如果她覺得有一個人能幫她。

　　不會是吳主任、更不會是陳副團。

　　而是眼前的人。

　　兩人都沒吭聲，何秀秀看了賀小雨一眼。

　　林書顔适時開口，“小雨，你跟上福寶，她跑遠了呢。
”

　　“哦好，嫂子我們在前邊等你，”賀小雨不是傻子，一下跑出去了。

　　等人走遠了，林書顔才問，“什麼事啊？
這麼嚴肅。
”

　　何秀秀看着夏婷芳，這種事情，她不好幫夏婷芳說，還是要她自己做決定。

　　“書顔姐，我……”

　　她咽了下口水，清瘦的臉上有掙紮和不安。

　　但對上林書顔溫和平靜的眼神，又定了心。

　　那次文工團和家屬院鬧矛盾之後，夏婷芳就很喜歡林書顔，說喜歡，可能還有一些崇拜，她溫柔又優秀，還有文化有學識，是夏婷芳最想成為的那種女人。

　　她不知道，今天的決定是否正确，但如果不求救一聲。

　　也許，她的人生就會陷入泥潭裡。

　　她覺得自己有點自私。

　　但……好像隻有眼前的人能救一救她。

　　林書顔耐心等着，心裡卻是湧起不好的預感。

　　能讓一向大大咧咧的何秀秀都擔心猶豫的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又過了兩分鐘，夏婷芳才開口，“書顔姐，5月15号那天，我……被人騙去後面的空房子裡，他糟蹋了我。
”

　　幾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夏婷芳眨眨眼睛忍住沒掉眼淚，渾身卻在發抖。

　　何秀秀抱住她的手臂，想要給一點安撫，紅着眼睛。

　　林書顔眉頭緊緊擰了起來，五月中旬，那會兒剛是聯誼會之後，到現在，剛好過去兩個月。

　　她唇嚅嗫了一下，看着眼前兩個姑娘，第一時間是覺得心疼，在這個更為保守的年代，這是天都塌了的事。

　　她擡手拉住夏婷芳的手，沉聲說，“沒事的，婷芳……”

　　喉嚨哽咽了一下，林書顔清了清嗓子，“你們來找我是正确的，我們一起解決這件事。
”

　　話說出來，夏婷芳反而有點想落淚，她找對人了。

　　書顔姐沒有第一時間覺得她肮髒和不潔身自好，而是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夏婷芳覺得自己像抓住了浮木，好像這件事也沒什麼大不了。

　　“婷芳，秀秀，對方是什麼人，你們認識嗎？
”

　　何秀秀搖了搖頭，夏婷芳翻着記憶裡那些蛛絲馬迹，她梳理過許多許多遍，也曾在十八區每個角落想找到這個人。

　　但是沒有。

　　“我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聯誼會上，第二次就是他騙我走的那次，他……好像不是這裡的人。
”

　　林書顔看着她，“除了這呢？
還有什麼。
”

　　夏婷芳咬緊了嘴唇。

　　手顫抖着摸到了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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