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蘇振華言語間帶著一絲懇切。

　　沈言清立刻說道：「隻要是我能做到的，什麼事情都可以。就算我不能做到，也會想方設法給你辦到！」

　　蘇振華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有他在，他確實可以安心的離開。

　　「我想把在老家的大哥一家接過來。」

　　「你是想讓他們過來，照顧慧蘭和小離？」沈言清頓時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蘇振華點點頭，「小離還小，慧蘭一個人我也不放心。雖說跟寶山家定了親，但日常的生活還是需要有人幫襯著。等我走了以後，慧蘭需要面對的處境不會太輕鬆，到時候有家人陪在身邊，總會能度過去的。」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凝重幾分，對周慧蘭更是充滿了歉疚和心疼。

　　「而且這兩年我老家遭了災，大哥一家的生活也很艱難。前些日子他還給我發電報，說快在家裡堅持不下去了。他還有一雙兒女要養，搬來家屬院也能過上一些好日子。」

　　蘇振華確實是方方面面全都考慮到了。

　　沈言清也覺得這樣可行，現在蘇振華的住房規格不低，就算是多幾口人也沒有問題。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聯繫大哥？」

　　「等小離和小朗先定完親吧，等我大哥一家過來，咱們就可以準備起來了。」

　　沈言清看著蘇振華堅定的神色，心情說不出的複雜和擔憂。

　　「你把什麼都安排好了，就能走的安心了嗎？慧蘭那邊呢？你要怎麼跟她說？」

　　這才是真正艱難的事情。

　　蘇振華強壓下心頭的窒息感，「什麼都不說，這樣才是最穩妥的。」

　　沈言清皺起了眉頭，不太贊同的提醒道：「你這一走，家屬院裡就是一片血雨腥風了，你什麼都不跟慧蘭說，確定她能承受的住？」

　　蘇振華下意識的握緊拳頭，骨節微微泛著白。

　　「我要是說了，她就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了。言清，如果我三年之內沒有回來，你就想辦法讓她忘了我，帶著小離重新開始生活吧。」

　　這句話說出口，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不管是他，還是沈言清都很清楚，如果三年之內他都沒有回來，恐怕就是兇多吉少了。

　　「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你要給我好好的回來！為了慧蘭，為了小離，你聽明白了嗎？這也是命令！」

　　沈言清紅了眼睛，用了極重的音量對他說著。

　　是叮囑，更是懇求！

　　一周後，蘇家和秦家定下娃娃親。

　　蘇振華並沒有大操大辦，由沈言清做了見證人，然後請了幾位關係不錯的戰友，在一起吃了飯。

　　兩家人立了婚書，交換了定親的信物，就算是禮成了。

　　即便如此，秦朗和蘇離定親的喜事，還是很快整個家屬院人盡皆知了。

　　一個月後，蘇國柱和王琴帶著8歲的蘇坤和7歲的蘇雪晴，來到了家屬院。

　　蘇振華見到哥嫂一家自然是高興的，提前就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家裡的房間。

　　周慧蘭的性格很好，對於突然到來的哥嫂，雖然並不熟悉，但也相處的還算不錯。

　　從農村出來的蘇國柱和王琴，還是第一次住上這麼好的房子，每天吃喝不愁，對蘇振華和周慧蘭也是感恩戴德的。

　　王琴更是包攬了家裡的所有家務，勤快又和氣。

　　蘇坤和蘇雪晴也很懂事，從不會對蘇離發脾氣，完全哄著這個小妹妹。

　　家裡多了人氣，和樂融融，蘇振華是最開心的。

　　看來他的決定是對的，有哥嫂一家在這裡，他也能後顧無憂了。

　　轉眼間便又過去一個月，年關將近。

　　「振華，你真的想好了嗎？難得你大哥一家都在，該在一起過個團圓年才是。」

　　沈言清苦口婆心的遊說著，想要為周慧蘭和蘇離多爭取一些日子，至少等到年後。

　　蘇振華又何嘗不想呢，不過王明江那邊已經催過幾次了，顯然是十分迫切的。

　　「早晚都是要走的，就這幾天吧。按著我們定好的計劃，等我離開兩天之後，軍方和警方就開始一起行動對我進行抓捕。」

　　過去的兩個月裡，他們一直都在完善計劃。

　　而這個計劃唯獨沒有給他自己留下半點兒餘地。

　　沈言清握著水杯的手微微發抖，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他還是替蘇振華感到了擔憂和緊張。

　　從聲名顯赫的一團之長到通敵賣國的叛徒，這樣的落差足以逼瘋任何一個人。

　　蘇振華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再次喊了他的名字，「言清。」

　　「我知道了。我就是……就是有些心裡不踏實。」

　　沈言清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心慌意亂了。

　　蘇振華笑了，「我會保重自己的，我的家人就拜託你了。」

　　一邊說，一邊對著沈言清深深鞠了一躬。

　　沈言清強壓下眼底的濕潤，「你這是做什麼，趕緊出去吧，不然我真的要在你面前丟人了。」

　　蘇振華也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沈言清整個人倚靠在椅子上，緊閉雙眼，不讓那滴淚水滑落。

　　深夜。

　　周慧蘭窩在蘇振華的懷裡，聽著窗外的寒風呼嘯，覺得幸福極了。

　　「振華，馬上要過年了，我想著明天帶嫂子還有小坤，小離，去買幾身新衣裳。」

　　平常他們也最喜歡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說說話。

　　更多的時候都是周慧蘭念叨著一些家長裡短，蘇振華認真的聽著，偶爾附和上兩句。

　　「你做主就好。過年了，你和小離也要買一些新衣裳。」

　　夜色掩蓋了蘇振華臉上的不舍，無奈和愧疚。

　　「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隻要過年那兩天你能在家裡陪我們。」周慧蘭呢喃著說著。

　　這也是她最大的願望，就是他能別那麼忙，多一點點時間分給她和女兒就好。

　　不等蘇振華的聲音響起，她又忍不住說道：「去年你就沒在家，當時你可是答應了，今年一定在家裡過年的。」

　　所以他必須要說話算話，不然她一定會生氣的！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你們。」蘇振華的聲音很低很沉，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周慧蘭完全沉浸在他溫暖的懷抱中，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