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洋一路從京城趕回來，熬了幾天。

　　平時幾年都不見生病的人，難得一次病了就不容易好。

　　發燒反複，當天晚上沒被醫生放走。

　　直到第三天不燒了，才允許回去。

　　他還是睡在小房間裡，比起醫院的床和病房，這邊舒服多了，不冷，床還軟乎。

　　老太太看待付洋，就跟看自家孫子一樣，沒啥區别。

　　倆家從小都在一個大院，小輩們一塊兒長大。

　　以前小雨就經常在付家寄宿，付洋現在住家裡，也一點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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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甯靜的午後。

　　鍋爐房冒着白煙，燒得旺旺的。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着，打着旋兒落在深冬的枯枝上。

　　客廳裡靜悄悄的，孩子們都去上學了。

　　林書顔坐在沙發上，翻看着最近的科普課資料，一旁的甯甯則睡得正香，呼噜呼噜的。

　　廚房裡飄出了雞湯的香味，還不時傳來一兩聲湯勺碰撞的聲音。

　　賀小雨别的不咋行，炖湯倒是有一手。

　　不過林書顔在的時候，她就喜歡問：“嫂子嫂子，你說我要不要放塊姜啊？
”

　　“放兩片吧，别忘了把參片丢進去哦。
”林書顔也是，句句都回應她。

　　有小雨在家，家裡可有意思了，一點都不無聊。

　　“好嘞，那我就放兩片。
”

　　她琢磨了一下，好像不太記得付洋的口味。

　　以前她挑食，不吃的東西就挑給付洋……感覺他啥都喜歡，除了辣。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手就不自覺地去拿蓋子，“哇，好燙！
”

　　砂鍋蓋子熱得要命，賀小雨吓得趕緊扔了，手指被燙得紅彤彤的，疼得她眼淚都快冒出來。

　　“哎呀，都怪付洋！
”

　　她一邊嘟囔着，一邊找來抹布，小心翼翼地包着把蓋子打開。

　　姜片丢進去，雞湯“咕嘟咕嘟”地翻滾着，再炖個半小時就差不多了。

　　她輕輕吹着自己的手指，用水沖了沖，還是冒出了幾個小水泡，真疼啊！

　　雞湯炖上了，她就回客廳歇着去了。

　　挨到林書顔邊上，也拿起一本冊子看了起來。

　　“嫂子，這些好實用啊。
”

　　“嗯，多看看沒壞處，女孩子要知道怎麼保護好自己，”林書顔擡頭瞅了一眼，就瞅見她發紅的手指頭。

　　賀小雨趕快把手指藏起來，裝作啥也沒發生。

　　“給付洋炖雞湯？
”

　　“怎麼可能！
”賀小雨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聽起來就像在掩飾什麼，連小搖床裡的甯甯都被驚到了，小手晃了晃。

　　賀小雨連忙壓低聲音：“我明明是炖給大家喝的。
”

　　她越說臉越紅，“好啦嫂子，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學習看書。
”

　　林書顔笑笑，“行，藥箱裡有燙傷膏。
”

　　賀小雨：……

　　她乖乖地擦完藥，然後坐回沙發上發起呆來。

　　想到在病房的那天，付洋一直牽着她的手，賀小雨不由得抿嘴偷笑。

　　她一看書就打瞌睡，靠着林書顔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奶奶睡完午覺出來，看沙發上四仰八叉的賀小雨，搖搖頭，“啧啧，這姑娘家家，哪都能睡得着。
”

　　林書顔嘴角揚了揚，拿起小毯子蓋在賀小雨肚子上，“在醫院陪了幾天，累壞了。
”

　　“這丫頭啊，”奶奶心疼小孫女，賀小雨那點小心思也就騙騙她大哥。

　　就連老太太都知道，自家小孫女八成是要嫁到付家去的。

　　“其實付洋不錯，成熟穩重有擔當，還能管住她，就是工作忙了點。
”

　　“也還好，您看這次，他雖然是為了工作跑到十八區來，但也有不少原因是為了她。
”林書顔下巴輕擡，指了指睡着的人。

　　“嗚嗚……啊，”甯甯發出小聲哼哼，眯着眼睛要醒來。

　　林書顔起身走去搖床邊，奶奶也圍了過來，“睡醒啦，真乖醒了也不哭。
”

　　林書顔抱起小閨女，“是啊，跟福寶小時候一樣，睡醒了都很乖。
”

　　甯甯被媽媽抱起來，小手虛虛握着小拳頭，一頭炸毛的頭發亂七八糟，小鼻子輕輕呼吸着。

　　林書顔抱着哄着，“我們小甯甯睡醒了嗎，要不要尿尿，餓不餓呀……”

　　甯甯趴在媽媽懷裡，聽着熟悉的聲音，大眼睛睜開了。

　　剛睡醒的小閨女還有點懵，抽抽搭搭了一下，就趴在媽媽胸口發呆，林書顔的心都被女兒萌化了。

　　好可愛啊，每次看都覺得女兒是天下第一可愛。

　　“奶奶，我上去喂她。
”

　　“去吧去吧，我看看小雨炖的湯去。
”

　　林書顔朝樓上走去，嘴皮子還不閑着，又加了一句：“您啊，就看看，可不許往裡加東西。
”

　　老太太老臉一熱，“知道了知道了，這次保證不加。
”

　　上次她也就是覺得湯有點清淡，就加了三勺鹽嘛，後來太鹹了就又加了一壺水，這不也挺好，大家還能多喝兩碗湯呢。

　　老太太一邊想着，一邊就進了廚房。

　　行，這次就忍一忍，不加，她就看看。

　　回到卧室，林書顔坐在床邊，抱住女兒拉起了衣服。

　　甯甯是餓了，小腮幫子鼓得肉肉的，努力啜着。

　　林書顔擡手理了理她亂糟糟的頭發，心想，再過兩個月就能給她紮小辮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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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小雨美美地睡了一大覺，醒來雞湯都炖好了。

　　爐子的火已經熄了，滿屋子都是香味。

　　雞湯炖得很清淡，湯面上飄着幾朵小小的油花，加了點味道很淡的幹菌菇，沒有搶了雞湯的香味，反而多了一絲鮮甜。

　　撒上一點嫩綠的蔥花。

　　“哇，真香啊，我可太厲害了。
”

　　賀小雨美滋滋的，完全不知道這雞湯好喝的一半原因是放了有靈泉水結晶的鹽，反正就是好喝！

　　她撈了雞腿和大塊的雞肉放進湯碗裡，滿到冒尖。

　　客廳沒有聲音，她偷摸探頭看了眼，掩耳盜鈴地想，嫂子不在诶，不會笑話她。

　　賀小雨這才端着雞湯往小房間走去，她敲了下門。

　　“進來。
”

　　裡頭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

　　賀小雨推門進去，屋子裡很暖，窗戶還開了一條縫透氣。

　　“怎麼又開窗啊，别再着涼發燒了。
”

　　付洋剛睡醒，正靠坐在床頭看賀章昨天帶回來的筆錄，“不開太熱。
”

　　“好吧，那你睡的時候得關上。
”

　　付洋擡頭看了一眼，小姑娘端着雞湯，“不燙嗎，先放下。
”

　　床頭多了個小櫃子，賀小雨把湯碗放好，又過一個小凳子坐下。

　　“那……你快喝湯吧。
”

　　她捏着手指，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毛毛的，看到男人就覺得七上八下亂跳，難不成是病了？

　　她聽說有一種病就是什麼心髒病，很危險的。

　　付洋放了東西，瞧她神遊的樣子，有些好笑。

　　“想什麼？
”

　　“想我是不是病了，心老是亂跳，”沒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賀小雨臉刷的紅了。

　　“……我亂說的，你信不信。
”

　　男人凝視着她，未作回應，“要聽我的嗎？
”

　　那雙眼皮褶痕下的眼睛深沉如寒潭，看不見底……

　　賀小雨鬼使神差地點頭，趴到了男人胸口上。

　　耳朵傳來他清晰且強有力的心跳聲，仿佛鼓聲一般，她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她想擡起頭來，卻發現付洋的手不知何時放在了她的背上。

　　“你......你幹嘛呀......”賀小雨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付洋低聲說道：“别動。
”

　　他的聲音不像平時嚴肅，低沉又有一點溫和，讓賀小雨的心跳更快了。

　　過了一會兒，付洋慢慢松開了手，賀小雨這才敢擡起頭來，兩人的目光交彙，一時間空氣有些熱。

　　付洋手垂下，手背青筋鼓跳着，慢慢靠近按在他身側的小手。

　　目光突然頓了頓。
、

　　“手怎麼了？
”

　　他拿起賀小雨的手，看到指尖上的破皮，眉頭皺起。

　　賀小雨擦了藥已經好多了，不碰着就不疼。

　　“那砂鍋蓋子太燙了。
”她氣鼓鼓說着。

　　柔軟的小手就放在他掌心裡，付洋覺得指尖那幾個小點刺眼得厲害，“下次小心點，不用給我炖湯。
”

　　“我又不是給你炖的，是……是給福寶她們炖。
”

　　男人輕易看穿她撒謊，也沒戳破、

　　被他看得臉熱，賀小雨磕磕巴巴說，“你……要不要先喝雞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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