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顔到婦聯的時候剛好九點。

　　往常這時候，文工團的人早回去了，今天倒還有幾個沒走的。

　　好不熱鬧。

　　看到她，大家都熱情打了個招呼。

　　“書顔姐，早啊。
”

　　“小福寶，來姨姨這，給你吃糖。
”

　　文工團的女同志，文化不低，不少文藝青年，愛聽林書顔念報紙，也喜歡她溫和的模樣，所以都喜歡圍着她。

　　林書顔拍拍福寶腦，“去吧，不是喜歡秀秀姐姐嗎？
”

　　何秀秀排練完就喜歡來小百貨買零嘴，可是團裡要控制體重，她就躲在婦聯辦公室吃，一來二去倒是跟小福寶湊在一起了。

　　福寶害羞看看姨姨，然後被何秀秀抱了過去，“書顔姐，我帶福寶玩兒~”

　　“行，就在院裡玩，我得去廣播室。
”

　　“放心吧。
”

　　林書顔又看了眼孩子，叮囑說，“寶寶不可以吃太多糖糖哦。
”

　　福寶乖乖點頭，她喜歡秀秀姨姨，但最喜歡啾媽。

　　……

　　踏進門，辦公室裡就是王滢滢的聲音。

　　她叽裡呱啦在說，餘小青不時應一聲，簡直是最合格的聽衆。

　　瞧見林書顔，餘小青逃過一劫似得松了口氣，“書顔你來啦。
”

　　“嗯，在說什麼呀，這麼高興。
”

　　王滢滢一下回過頭，“來來來，書顔也一起聽，在說昨天的聯誼會呢。
”

　　“我瞧着能成幾對，”她眨眨眼睛，問，“是吧小青？
”

　　餘小青一笑，“應該吧，瞧着她們聊挺好的。
”

　　文工團的女同志大方，男同志也有活潑跳脫的，一聊就合拍，或是内向腼腆的，女同志覺得老實，有趣，逗着逗着就聊上了。

　　總之聯誼會隻提供個機會，其餘全看緣分。

　　“對了，你倆過來，”林書顔拿出包裡的雪顔霜，“上次不是說想試試我的擦臉膏嘛，還要不。
”

　　“哇，當然要啊，”王滢滢一下湊了過來，看着擺在桌上的玻璃瓶，“就是這嗎，書顔，是不是真得很好用啊？
”

　　林書顔袖子一扯，白晃晃的胳膊伸到她面前，“好不好用你看看就知道了，白不~”

　　王滢滢咧嘴一笑，“真白，白的我都喜歡~”

　　她嘴上不把門，說話都撿甜的說，“快賣我一瓶，多少錢啊，我不會買不起吧！
”

　　這會兒辦公室裡就她倆，吳主任他們照常開會去了。

　　林書顔笑着壓低聲音，“沒要你們錢，每人一瓶吧，趕緊拿走我可沒那麼多送人的。
”

　　要讓她一人給一瓶，那可不行，不是心疼這點錢，對她來說結晶是不要錢的，隻需要一點成本。

　　但是這種東西，如果辦公室一下送四瓶。

　　下一次呢，是不是又要送四瓶，送的人多了，其他人要知道了，左鄰右舍的，再尋個别的的理由要送，那她還真不用做生意了。

　　餘小青拿着那小玻璃瓶，趕緊擺手，“不成不成，哪能要你送，這肯定很貴吧，國營百貨好點的擦臉膏都要5塊錢。
”

　　林書顔對她總是不同的，比起王滢滢還親密些，“拿着吧，又沒讓你們白用，用了效果好記得幫我宣傳宣傳的，你們倆就是我的VVVIP客戶。
”

　　“啥是微微微批客戶啊，”王滢滢聽不懂一點。

　　“就是尊貴的客戶，行了吧，這個在京城賣18一瓶，在咱軍區打個九折吧，”林書顔淡定說着，沒瞧着兩人呆住的神情。

　　王滢滢下巴差點掉下來，看着手裡的雪顔霜眼都直了，“十八啊，我小半個月工資了。
”

　　她家境不差，是邵陽市本地人，從前在市區屬于能逛上一兩趟港貨行的人，但也沒用過這麼貴的擦臉膏，要不是書顔賣的，她都要大喊一聲‘奸商’。

　　林書顔不在意，如今女性在打扮上堪堪覺醒，這個價格确實不便宜，但很快，經濟飛速發展，到那時候，人們的追求不止于溫飽。

　　與其到那時突然漲價，不如一開始就以這個價格打開市場。

　　“這一瓶分量多，早晚擦一次可以用兩個月，等你們用完就知道值不值啦。
”

　　王滢滢趕緊說，“你賣的東西，我知道肯定好，貴不是你的錯，窮才是我的錯。
”

　　她着急解釋，說得搞笑，林書顔‘噗嗤’一下笑了，“别說這麼多，趕緊給我用上，我瞧瞧你們多久才能變白。
”

　　“好嘞~”

　　王滢滢拉開抽屜，把原本的擦臉膏一把推到角落裡，寶貝似得把雪顔霜擺進去。

　　“我得供起來，每天用一點指甲蓋！
！
我一定給你好好宣傳去，我瞧那文工團的女同志賊愛漂亮。
”

　　林書顔抿唇，這倒是沒說錯，她也這麼想的。

　　餘小青還是有些忐忑，十八塊，太多了，對上林書顔溫和的目光，她又松了一口氣，這是因為書顔把自己當朋友。

　　她明明沒有王滢滢那麼利索的嘴皮子，怕是跟别人介紹都說不清，可書顔還是記着她。

　　有這樣的朋友，餘小青打心底裡覺得幸福。

　　等有時間了，問問書顔這雪顔霜的效果，她也會想辦法宣傳的。

　　林書顔倒是不知道餘小青這一番心思，隻單純的出于朋友關系，出于對她的珍惜。

　　“走了，小青，念報去。
”

　　“好。
”

　　餘小青把東西放好，跟林書顔往廣播室去，留下福寶跟着王滢滢。

　　時間稍早，林書顔問她，“最近念報了嗎？
六月二十我得回一趟京城高考，估計去大半個月，到時候還要你來念呢。
”

　　餘小青一怔，“啊……我不行的。
”

　　一想到要在整個軍區都聽到的廣播裡念報紙，餘小青臉都燒起來了，她怎麼念的出來啊，萬一念錯了怎麼辦。

　　“這不還有一個多月，到時候要你肯定能練好。
”

　　林書顔就着這幾分鐘，跟她講了下要注意的事情。

　　餘小青是非常努力的人，這樣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好。

　　……

　　就這麼過了幾天，家屬院熱鬧起來了。

　　随處可見文工團的姑娘，跟着相看好的對象一起吃食堂，一般是四五個人一起，免得單獨約會被人說。

　　現在是自由戀愛，但軍區畢竟是集體生活，人多，面皮薄的還是不好意思單獨約會。

　　但架不住有不想被打擾的，兩人一般會天黑了去小學的小操場走走，或者往啥小樹林裡散散步，說說話。

　　至于再進一步的，沒人會亂來，軍區紀律嚴明，肯定要結婚才能走下一步，大家都很清楚也很遵守。

　　……

　　【呀，剩下的晚上發，昨天偷懶沒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