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小會堂收拾着。

　　餘小青整理桌上吃的，馮娟弄錄音機，不知不覺林書顔就成了主心骨。

　　她倒沒什麼事做，站窗邊看了看外頭。

　　女同志這邊不用擔心，陳嬌是副團，她負責帶過來。

　　大概等了二十分鐘，文工團的女同志先到了。

　　都是年輕的小姑娘，愛打扮愛漂亮，頭繩都帶着花，有人還抹了點嘴唇。

　　何秀秀跟夏婷芳手挽手走在一起，“婷婷，你内衣真找不到啊？
”

　　“是呗，我咋覺得有點奇怪，還能平白沒了，風也吹不遠啊，而且不止我的沒了。
”

　　今早她們湊一起練聲的時候，好幾個人都說丢了。

　　這事情有點蹊跷，合着等聯誼會結束了，要說一聲，隻是該找副團說還是婦聯那邊呢。

　　兩人說着話，就到了會堂門口。

　　那邊吳衛紅也帶着人回來了，四團出了任務，她找的二團的人來維持秩序。

　　大概十來個人，帶隊的是副團劉海。

　　後門鎖上，側門兩邊站着兩個兵，其餘的進到會堂裡。

　　六點整，紙上有名的男同志都到了，王滢滢站在門口，還稍微嚴謹了點，來一個就在自己那一欄簽名，到時候說起來也能對得上。

　　門口排着隊伍，空氣裡都是洗發露和香皂的味道，八成是訓練結束趕緊回宿舍洗澡收拾了，個個人模狗樣的。

　　離門口近的幾個男同志，探着腦袋看裡頭，看到文工團漂亮的女同志，從臉紅到耳朵。

　　“我娘說得沒錯，部隊好，當兵好，這還……還分配媳婦呢。
”

　　王滢滢一盆冷水潑過去，“瞎說啥，這可不是分配的，那是給你們這些愣頭青提供一個機會，能不能娶到媳婦得看人家女同志瞧不瞧得上你們。
”

　　“是是是，王同志說得對。
”

　　王滢滢經常跟吳衛紅去開會，不少人眼熟認識。

　　“别說話了，快點簽。
”

　　“诶，簽這裡，你這狗爬的字……”

　　王滢滢嘴巴跟機關槍似的，一刻不得閑。

　　隊伍進得很快，裡頭等着的女同志也看着門外進來的漢子，她們都是學唱歌舞蹈，時常表演節目，骨子裡有一股自信。

　　比起那些臉紅脖子粗的楞頭兵，反而落落大方，也不扭捏。

　　何秀秀一臉興奮，“哇，十八區果真是優兵強将，結實又強壯。
”

　　“看上哪個了？
”夏婷芳好笑說着。

　　“不成不成，太多了，看花眼了。
”

　　裡頭的人多起來了，劉海交待兩個下屬守好門，自己也去裡頭巡視。

　　兩撥男女一開始還站在兩個角，假裝喝茶，假裝吃花生。

　　等音樂一起來，燈一暗。

　　按耐不住的人已經找了合眼緣的同志聊起來，中間空出了一塊場地，逐漸有人進去，跳個舞轉個圈。

　　瞧着沒什麼事，林書顔跟吳衛紅說了聲，準備先回去。

　　福寶跟小樹還在家裡，她不放心。

　　“行回去吧，路上慢點走，外頭都天黑了。
”

　　“好。
”

　　林書顔從側門出去，還跟王滢滢打了聲招呼。

　　排着的人隻剩來遲的幾個，急匆匆在簽名字，其中一個略微有些矮，不像其他人那麼挺拔，林書顔奇怪看了眼，但隻看到個背影，也就沒在意了。

　　一路回到家屬院。

　　桌上擺着飯菜，福寶趴在桌上玩她的頭繩。

　　“寶寶，在玩什麼呀，哥哥呢？
”

　　林書顔一邊換鞋子，一邊問。

　　福寶擡起腦袋，哒哒哒跑過來，“哥哥廚房飯飯。
”

　　她看着小丫頭手上玩的頭花，心想下次去城裡給孩子買幾個玩具。

　　換好鞋子，小樹出來了，手裡端着一盆飯，“舅媽，我去食堂買菜了，米飯是家裡蒸的。
”

　　這年頭，這麼大的孩子做飯燒菜都會一點，林書顔倒是沒特意讓孩子弄過，可架不住小樹懂事，常幫她做家務。

　　“好，那咱們開飯吧。
”

　　小樹又跑去廚房拿了碗筷，一大倆小坐在桌邊吃了晚飯。

　　賀章不在家，吃過休息了會兒，林書顔就帶着兩人上樓睡覺了。

　　洗漱完，福寶抱着碎花小兔兔，一手提着枕頭，拖在地上就跑過來了。

　　林書顔看着好笑，拿起她的小枕頭拍拍灰。

　　“幹嘛呀，要跟舅媽睡嘛？
”

　　福寶點頭，“舅舅說，陪啾媽和妹妹。
”

　　賀章怕她晚上有事不舒服，還叫了孩子過來陪睡，萬一有什麼，福寶這麼懂事，過去叫下哥哥沒有問題。

　　“行吧，那福寶陪舅媽和妹妹睡。
”

　　福寶把小兔子往床上一丢，撅着小屁股就爬上了床。

　　她穿着一身碎花的棉布睡衣，圓滾滾、軟乎乎的，自己放好小兔子，然後鑽進被窩。

　　林書顔躺上床，她就湊過來摸摸妹妹，“妹妹要睡覺哦，乖乖。
”

　　說得認認真真，林書顔笑着拉了燈。

　　“妹妹要睡了，福寶也快睡。
”

　　這邊早早睡了，小會堂那邊卻是熱鬧到了九點。

　　卡着宿舍點名的時間才散了。

　　……

　　晨光微曦，校場上傳來集合訓練的聲音。

　　婦聯大院上，練聲的文工團也齊齊開着嗓。

　　婉轉的歌偶爾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