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飯、兩盒菜還有一桶湯。

　　福寶用自己的小碗吃。

　　賀章把米飯趕三分之二到飯盒蓋上，剩下的給林書顔。

　　三人坐在桌邊。

　　林書顔拿筷子挑着菜吃，吃了幾口就說飽了。

　　賀章皺眉，眼裡的心疼顯而易見，從前每頓都能好好吃飯。

　　“要不要吃罐頭？
”

　　他放下筷子，走到架子邊，拿了黃桃罐頭和肉罐頭。

　　林書顔眼睛一亮，“哇，哪裡來的罐頭，裡面是什麼呀？
”

　　“黃桃的，肉的，要吃嗎？
”

　　罐頭是軍區特供的，還是鐵罐頭，外頭沒有什麼标識，蓋子上才有小小的圖标區分。

　　聽到黃桃，林書顔嘴裡已經開始分泌口水，多久沒吃過黃桃罐頭了，去國營百貨都沒見過。

　　這年頭水果不多，土地沒那麼肥沃，種糧食都不夠吃的，哪裡還有人專門種水果，外面很少能買到。

　　賀章随手拿起筷子穿進開口處，一擰一扯，就把罐頭打開了。

　　這時候的罐頭都是實打實的，裡面是滿滿的黃桃，甜甜的桃子味一下蹿出。

　　林書顔往嘴裡塞了一口，涼涼的，甜甜的，好好吃。

　　看見旁邊仰着小腦袋的福寶，她趕緊喂了一口，差點把孩子都忘了。

　　“好吃，好甜呀，”她又挖了一大塊給賀章，男人興趣不大。

　　“你吃，我不吃。
”

　　實在是太甜了，不然這些票也不會到現在都沒用掉。

　　不過看着小姑娘彎起的眉眼，心裡倒是放心了不少，“這麼好吃嗎？
”

　　“當然呀，好久都沒吃到桃子了，罐頭更好吃，”她又看了眼福寶，“是吧，好不好吃福寶。
”

　　福寶小臉鼓鼓，努力嚼着嘴裡的黃桃，眼睛如出一轍得亮晶晶。

　　“好次……”

　　“就是，舅舅不喜歡，我們多吃點，回去再給哥哥吃一個。
”

　　賀章想了想，一家都喜歡吃，這二十幾罐可真不夠，下次再送來得多換點。

　　吃了一個，林書顔心滿意足，“不吃了，晚上還再吃一個。
”

　　賀章不忍掃興，但又擔心她吃壞肚子，“太涼了，要少吃點。
”

　　“好嘛。
”

　　林書顔也不堅持，看向電話機，“對了，我要打個電話給溫大夫。
”

　　溫大夫他知道的，中藥鋪子的大夫。

　　隻是什麼時候還有電話了？

　　想到之前就是這溫大夫給媳婦的避孕藥，顔顔似乎很信任這個人，還讓他往蘇園送藥。

　　賀章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裡莫名不爽。

　　“哪裡不舒服嗎，打給他做什麼？
”

　　“沒有呢，我今天看書看到幾個方子，都是調理身體的，問問他喝的話要注意什麼。
”

　　“哦。
”

　　男人應了卻沒動，把剩下半涼的菜吃完，一臉郁悶的模樣。

　　林書顔湊了過去，杏眼眨巴眨巴看着他，“那你快幫我打呀。
”

　　她翻出一張小紙條，上面寫了電話，是國營飯店的，那附近隻有國營飯店有電話，可以打去讓人叫溫大夫來聽，上次她在婦聯就打過。

　　賀章把紙條接過來，撥出電話。

　　那邊飯店的人去叫人了。

　　林書顔稍稍等着，就看見男人嚴肅着面容，收拾了桌上的飯盒。

　　小福寶喝着罐頭裡的甜水，然後被舅舅拿了過去。

　　“剛吃飯，不能喝這麼多，等會兒喝。
”

　　福寶舔舔嘴角，委屈看向舅媽。

　　林書顔笑笑，還沒安慰孩子，電話裡就傳來了聲音。

　　“你好，林小姐，我是溫舉青，怎麼打電話來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

　　兩人因為收購藥材的事情熟悉許多，林書顔說沒事，再說明來意。

　　那邊溫舉青思索了片刻，才謹慎得說了些藥方的問題，添減了些藥材的用量，改成比較溫和的方子，更适合日常調理。

　　林書顔朝賀章示意，“把筆和紙給我一下。
”

　　賀章撕了兩張紙放在她手邊，又把鋼筆放在桌上。

　　辦公室的桌子上面壓着玻璃，‘铛’的一聲，惹得林書顔擡眼看他。

　　嗯？

　　怎麼好像在生氣？

　　“林小姐，你記一下。
”

　　“好，您說。
”

　　林書顔顧上想，在紙上細細記了下來，等到都寫好已經過去了七八分鐘。

　　這時候打個電話就要很多錢，要不是軍區的電話，沒人敢這麼打。

　　她笑道，“謝謝你，溫醫生，方子我先記着，我給你個地址，你把這些藥配好寄二十服給我吧，我這邊不太方便出去。
”

　　“好，”那邊溫舉青記下地址，林書顔才放下電話。

　　她看着手裡寫好的藥方，準備回去對照着書上的看看，有什麼不同和改良的用意。

　　“鋼筆。
”

　　賀章冷冰冰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林書顔趕緊把手裡的筆遞過去，然後狐疑看了男人一眼。

　　賀章冒了一肚子苦水，小姑娘知不知道她在電話裡的聲音是什麼樣的嗎，軟綿綿的，小貓撓人似的，還跟别的男人說那麼久！

　　上一次他倆打電話，都沒說這麼久呢。

　　林書顔看着對面的男人，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那文件在他手裡都捏皺了。

　　杏眼轉了轉，她勾起了唇，“哎呀，電話打完了，那我帶福寶回去睡午覺了。
”

　　“嗯，”賀章應了一聲。

　　林書顔差點要笑出聲，“可是好熱啊，有沒有傘呀，我想打傘。
”

　　男人拉開椅子，去櫃子裡拿了傘，終于忍不住，“我送你們回去。
”

　　又要牽孩子，又要拿飯盒，哪裡還能打傘。

　　他拎起桌上的東西，牽着小姑娘出門。

　　福寶乖乖牽好舅媽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覺得怪怪的。

　　不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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