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紅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問，“小陳啊，怎麼了？
”

　　裡頭夏婷芳走出來，她才看到竟然還有林書顔。

　　“書顔，今天來這麼早。
”

　　“是，主任。
”

　　陳嬌冷哼一聲，語氣有些不善，“是啊，來這麼早，不知道撺掇着我們文工團的人做什麼事呢。
”

　　林書顔聲音淡淡，“婦聯本來就是為了十八區的婦女、家屬們處理事情，你們進了十八區，幫你們解決難題是婦聯分内之事。
”

　　她雖然知道這事瞞不了陳嬌，但偷聽的行為還是讓她有些不恥。

　　“我們文工團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勞你了，”陳嬌壓着心裡的火氣，她在吳衛紅面前一直維持着懂事文靜的形象，此時也不能撕破臉。

　　她又看向夏婷芳，嚴肅道，“夏婷芳，我命令你一五一十把你剛剛對林同志說的事情，再說一遍！
”

　　大院裡還有一些文工團的人，這會兒都朝着這邊看過來，要不是這邊氣氛嚴肅，怕是早就圍上來了。

　　“陳副團既然偷聽到了，就知道這種事不适合在這說吧。
”

　　陳嬌怒聲道，“林同志是要教我怎麼做事嗎？
”

　　氣氛一時僵持。

　　吳衛紅聽着兩人話趕話，不好說陳嬌，更不會去說林書顔，解圍道，“去辦公室說。
”

　　說完，夏婷芳卻沒動，她歉意看了林書顔一眼，說，“沒事的，書顔姐，這事誰都會知道，我跟你說的話是真的，我不怕别人怎麼看。
”

　　如果說昨天之前她還有點怕，但剛剛林書顔的話讓她連最後一點顧慮都沒有了。

　　書顔姐說得對，女人是肮髒還是幹淨，根本不看這。

　　她露出一個純粹的笑。

　　随即眼神堅定地看向陳嬌，“副團，我要舉報一件事。
”

　　……

　　等到夏婷芳的話說完。

　　大院裡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在院中的幾個文工團姑娘，微微張着嘴不敢置信，又用同情可憐的目光看向夏婷芳。

　　文工團跳舞的姑娘很少，大多都是樂器。

　　夏婷芳長得漂亮，身段好，平時脾氣好，跟大家相處不錯，況且這麼多年都在一個團裡，已經有了感情，所以聽到都有些擔心。

　　有的姑娘已經紅了眼眶，想要走過來。

　　吳衛紅臉色鐵青，手都在發抖，不知是氣得還是急的。

　　王滢滢淬了一口，罵道，“怎麼……怎麼會這樣，人渣，真是人渣！
”

　　唯獨陳嬌擰着眉，她雖然猜到了，但聽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林書顔說“陳副團現在聽清楚了嗎？

　　剛剛應該偷聽到不少内容吧，既然心裡有了猜測還讓婷芳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不覺得過分嗎。
”

　　即使這件事情瞞不住，但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

　　陳嬌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最後，是吳衛紅開了口，“先去辦公室。
”

　　辦公室裡，餘小青和馮娟在位置上。

　　看着她們進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餘小青拿着報紙，“我……要去念報了。
”

　　吳衛紅擺擺手讓她去，關上門讓幾人坐了下來。

　　這件事情太嚴重了，這麼多年在十八區，這是她遇到最為嚴重的事。

　　“書顔，你說該怎麼做……”

　　林書顔是她最信任的人，為人處世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吳衛紅第一時間征詢她。

　　林書顔靠着椅子，“這事情我們要尊重婷芳的意思，軍區要查出這個人，但現在最要緊的是帶婷芳打了肚子裡……”

　　“不行，”陳嬌第一個開口。

　　林書顔瞥她一眼，覺得好笑，“難不成陳副團還要替婷芳做主？
”

　　陳嬌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想起那天宿舍裡二妞講的那個故事，如果雙方私了，夏婷芳名聲不會毀，這件事情也可以說成是你情我願。

　　……但如果，把孩子打了，興師動衆抓人。

　　到時候隻會把事情鬧大，她身為臨時副團，一定會擔責任的，會成為她的污點。

　　“我覺得這樣處理會把事情鬧大，我們要為婷芳考慮。
要是她被人糟蹋，還打了胎，名聲就毀了，後半輩子呢？
以後還怎麼嫁人？

　　我們應該先通知婷芳的家人，讓她們過來，然後再做打算。
”

　　陳嬌說完，辦公室又安靜下來。

　　馮娟一臉茫然，半知不解。

　　王滢滢先跳了起來，“憑什麼啊，不打了難道還給那種流氓生孩子！
！
？
？
”

　　王滢滢家境優渥，是邵陽市人，男人是個副團，家裡父母雙職工，從小就崇拜軍人，所以自己也善惡分明。

　　陳嬌看了過去，“那王同志是覺得，打過孩子，失了身子的女人，以後還有人會娶？
”

　　“你，你……反正就是不能嫁給人渣。
”

　　看着眼前一幕，夏婷芳突然慶幸，自己是找了書顔姐。

　　“我不會嫁給她。
”

　　陳嬌眉頭皺起來，軟了聲音，“婷芳，我也是為了你好，萬一你跟那人之間是有誤會呢，他為什麼獨獨找了你，是不是喜歡你，真的想跟你過日子。
”

　　隻要她松口，找家人過來，陳嬌就覺得能拿捏住夏婷芳。

　　記憶裡，夏婷芳家裡隻有一個媽兩個弟弟，而她那個媽，隻認錢，送夏婷芳到文工團，也是因為有津貼和票，才同意的。

　　這樣，隻要那個男人給足夠的錢，夏婷芳的家人肯定不會追究，她也不能怎樣。

　　“不是！
！
”夏婷芳狠狠瞪着陳嬌，“我分得清，我不願意，我掙紮，是他沒放過我！
！
”

　　說這些無異于撕開血淋淋的傷口，林書顔按住她手。

　　“婷芳不是小孩，分辨得清，以後嫁不嫁人，過得好不好，我想不用陳副團操心。
”

　　林書顔聲音冷靜，對陳嬌的話嗤之以鼻。

　　這年頭，接受過教育的年輕人思想尚且保守，要是讓上一代的父母知道，怕是更難辦。

　　夏婷芳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家裡，那個家庭一定是不被她信任的，現在去告訴她家中，隻會多一方給到壓力。

　　一而再被林書顔阻止，陳嬌氣得咬牙。

　　“林同志自己要生孩子，卻讓别人打了，不怕遭報應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