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奶奶和小雨去買了幾筐雞蛋，回家煮。

　　林書顔還在睡覺，她夜裡免不了要喂孩子，家裡人都不想吵到她。

　　奶奶一早就把孩子抱下去了。

　　甯甯躺在小搖籃裡，早上倆孩子出門都要跟妹妹告别一番。

　　福寶就差把妹妹裝兜裡帶走了，到了育苗班還叮囑賀小樹，“哥哥早點接福寶，要，要妹妹。
”

　　這意思是趕着回家看妹妹，小樹說好，

　　不過他們放學時間有規定，這說了也是白說。

　　雞蛋已經煮上，煮了滿滿兩鍋。

　　奶奶跟小雨随口唠着，“顔顔把孩子教的真好，家裡添了個妹妹，倆大的都這麼喜歡，一點不争風吃醋。
”

　　賀小雨深有體會，“嘿嘿，以前我老覺得爸爸最喜歡大姐，我還跟姐姐争東西。
”

　　說到小樹媽媽，奶奶歎了口氣，“那是因為你姐身體不好，所以家裡就多照顧一些。
”

　　“嗯，後來長大一些我就知道了。
”

　　賀小雨翻着雞蛋，又說，“小樹他們不介意多個妹妹，是因為嫂子平時對他們就很好，一點都沒少過關心和愛。
”

　　奶奶欣慰道，“之前在周家，倆孩子被養成那樣，都是顔顔把他們養回來的。
你瞧瞧誰家沒了爸媽的孩子還能長成這樣，小樹大一點，性子不好改的，都改過來了。
”

　　“是啊，奶奶，我哥可真是娶了個好媳婦。
”

　　一老一小說着話，林書顔早就下來了，在門外聽得樂呵，冷不丁出了個聲。

　　“怎麼回事呀，一早就這麼誇我，難怪在床上我直打噴嚏。
”

　　“诶喲，顔顔你這……吓得奶奶心都蹦出來了，”奶奶誇張地拍着胸口，“我老太太可不經吓啊……”

　　林書顔扶住她肩，笑道，“對不起嘛，奶奶。
”

　　“小雨，把窗子關上，你嫂子不能吹風。
”

　　賀小雨擡手把廚房的窗戶都關了起來，“嫂子，可不就是誇你，我哥太有福氣了，不對，是我們賀家的福氣。
”

　　“行，你就誇我吧。
”

　　奶奶拉過她的手，先剝了個煮好的雞蛋給她，“顔顔，奶奶瞧着你還是在房間躺着好，坐月子坐月子，那是要在床上養着的。
”

　　“知道啦奶奶，我等會兒就躺着去，”林書顔不跟老太太争，啃着雞蛋出去看甯甯。

　　“醒了呀甯甯。
”

　　甯甯很給面子地動動小手，表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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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奶奶和小雨給左鄰右舍送了雞蛋，甚至給婦聯那邊都送了一小籃。

　　拿了雞蛋，周梅春、王滢滢、何秀秀跟夏婷芳都要來看孩子。

　　一帶二，二帶三的。

　　屋子裡人就沒斷過。

　　甯甯給面子的時候就醒着，看看你看看她，還給人抱。

　　不給面子得時候，就閉着眼睛呼呼大睡，誰來都吵不醒。

　　周梅春是個愛張羅的，林書顔快生的時候，她就張羅着幾個關系好的，家家拿了一些布，縫了條小被子。

　　“書顔，這些布都是幹淨的，還打肥皂洗過，我們幾個嫂子一起縫的，這的孩子都要有條百家被，睡得好什麼都壓得住，”周梅春把疊好的小被子給林書顔，小小的一條，布塊花花綠綠縫在一起，裡頭棉花柔軟。

　　十八區的人每個月都有票，但棉花票最難得，許多人家孩子多，自己一家做冬衣都不夠。

　　竟然還湊了一條小被子。

　　林書顔心裡有些感動，“謝謝周姐和嫂子們，你們太有心了。
”

　　“嗐，都在軍屬區咱就是一家人，不說你幫我們多少事，就是我們男人在團裡，都被賀團照顧過。
”

　　“是啊是啊，隻是一條小被子，不算什麼哈。
”

　　嫂子們應和着，一邊還在逗小搖床裡的甯甯。

　　生出來就這麼好看的孩子哪裡見過。

　　不過想想夫妻倆的樣貌，那是應該的。

　　“這閨女我是越看越喜歡啊，我家那孩子一歲了頭發還沒這好。
”

　　“诶诶，還有我家小子，三天才睜眼，我都以為眼睛壞的。
”

　　嫂子們叽叽喳喳說着，奶奶就在一邊應和，老太太那八面玲珑的性子，跟誰都能聊上幾句。

　　何秀秀跟夏婷芳也送了小禮物，是做的幾雙小襪子。

　　何秀秀有些不好意思，“書，書顔姐，我倆手工太差了，做得不好……”

　　“哪裡不好了，我瞧着很可愛呢。
”

　　她這一趟，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夏婷芳，拉着她的手多問了幾句。

　　夏婷芳說過的還好，但眉目間能瞧出幾分心事重重。

　　人多，林書顔也沒多說什麼，想着有空再找她聊聊。

　　王滢滢送的是一對小銀镯子，還有馮娟的……

　　沒一會兒，茶幾上就堆了各種給孩子的小玩意。

　　大家沒打擾太久，熱鬧完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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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安生過着，孩子一天一個樣。

　　等出了月子，甯甯長得更可愛了，除了那一頭胎毛，每天跟小雞窩一樣。

　　福寶的頭發長到胸口，每天林書顔給她紮辮子，都要說，“等甯甯頭發長一點，福寶給甯甯紮辮子。
”

　　林書顔看着甯甯那軟塌塌的胎毛，心想，能紮一個小苗苗就不錯了。

　　出了月子，林書顔終于能敞開來洗頭洗澡，她身體養的很好，完全看不出生了孩子的模樣。

　　腰又細了，皮膚還是一樣好。

　　因為家裡有奶奶和小雨幫着照顧甯甯，晚上又有賀章。

　　她沒費太多心神，反而比懷着的時候更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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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

　　孟明月天天上家裡來。

　　張美瑩最近才回軍區，前頭聽說是回娘家了一段時間。

　　她一回來，孟明月又不開心了，往林書顔家跑得更勤快。

　　“呵，不知道的還以為明月是賀團家的孩子呢，老孟啊，你也不管管。
”

　　孟建國穿了外套正要出門，頭也沒回說，“她喜歡就去。
”

　　要說去别人家孟建國還不放心，但去賀章家，他沒話說。

　　賀章媳婦，還有那個侄子，都是文化人，孟明月跟着連成績都見好了。

　　張美瑩氣得冒火，真是一回來就添堵。

　　這天放學。

　　孟明月窩在女廁所裡不肯出來。

　　平常這時候，她跟小樹已經去接福寶了。

　　賀小樹等在外頭，又不好意思進去。

　　小學這邊是旱廁，但分了男女，老師說男孩子是不能進女廁所的。

　　學校裡的人都走光了，到處靜悄悄的。

　　賀小樹朝裡頭問，“孟明月，你好了嗎？
”

　　裡邊沒聲音，隔了會兒才傳來抽噎的聲音，“嗚嗚嗚，小樹我要死了。
”

　　孟明月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着小褲衩上紅了一片。

　　她怎麼流血了，她一定是要死了。

　　她死了怎麼辦，她家就被張美瑩霸占了，她就看不到小樹、福寶、甯甯還有最愛的林阿姨。

　　“嗚嗚嗚。
”

　　孟明月哭得可憐，賀小樹急得問。

　　“你怎麼了啊？
”

　　“我流血了，我要死了。
”

　　裡面沒人，賀小樹咬咬牙進去，“我進來了啊。
”

　　孟明月趕緊把褲子一拎，哭花的臉還有害怕，看着賀小樹。

　　“我屁股流血了……我肚子疼。
”

　　賀小樹：……

　　“我，我先背你回去。
”

　　賀小樹想了想，把外套一脫挂在孟明月腰上，背起她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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