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親這天特意挑的周末。

　　一大早林書顔就醒了，賀章還沒出門。
她睡得迷糊，耳邊是甯甯咿咿呀呀的聲音。

　　甯甯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爸爸給她換尿布，她就一腳一腳往他手上蹬。

　　“呀~啊啊啊啊啊……”

　　“别啊，流口水了，”男人嘴裡嫌棄，手上動作卻很輕，難為拿槍的手在這換尿布。

　　“有這力氣，帶你去學校訓練得了。
”

　　這麼小的丫頭，臉蛋粉嫩嫩肉乎乎，瞧着可愛，踢着還挺大勁頭。

　　甯甯呼噜着抗議，“唔唔~”

　　尿布換好，小襪子穿好，她‘吭哧吭哧’翻了個身，往媽媽那邊爬。

　　軟軟的小身子蹭到身邊，奶香奶香的，林書顔迷糊着想抱她，自己就被男人先抱走。

　　她一睜眼已經坐在賀章懷裡，男人深邃的眼凝着她，“怎麼了？
”

　　怎麼了？

　　被那穿尿布的一抱，他又得一早上抱不到媳婦，當然是先下手為強。

　　“給你穿衣服。
”

　　“我自己會穿……”

　　男人不由分說，給她拿了衣服，天氣暖了，裡邊穿個羊毛衫外頭套一件針織小開衫剛好。

　　賀章擡手，給那滿床亂滾的甯甯翻了個身，讓她看着外面，擡手就把媳婦睡衣扒拉了。

　　肌膚柔滑雪膩，他也不知怎麼養出這麼個嬌滴滴的媳婦，棉毛衫套上，又給她穿了小開衫。

　　林書顔軟綿綿的随他折騰，嘴裡還在嘟囔，“掐我腰幹嘛呀，癢，你還不出門嗎？
”

　　“馬上，你們走了我再走。
”

　　他今天要去邵陽，在回一趟軍區，前後怎麼也得兩天。

　　“嗯，開車慢點，你跟小丁一起去？
換着開，别太累了。
”

　　“知道，”賀章攬住她腰，低頭在她嘴巴上印了一下。

　　夫妻倆收拾好，帶着甯甯下樓。

　　*

　　飄香面館裡。

　　劉旭光已經登門了。

　　一起的還有他媽荀秀華，穿了件藍布衣，頭發盤起來跟陳媽媽差不多年歲，肉聯廠上班有福利，平時沒少吃肉，人長得挺圓潤。

　　劉旭光跟在後面，穿了身軟塌塌的灰西裝，頭發梳得整齊，瞧着還拿摩絲刮過。

　　母子倆一前一後進來，劉旭光手裡提着四方油紙包的糕點，還有兩瓶酒。

　　“诶喲，香蓮媽，你好你好。
”

　　陳媽媽在面館待久了，每天接那麼多客人，性子爽朗許多，笑呵呵說，“你好，旭光媽吧？
”

　　“是呢，咱還是第一次見面呢，诶你這孩子，還不把東西提過去。
”

　　照理說劉旭光三天兩頭來面館幫忙，這麼大半年早就跟陳媽媽熟悉了。

　　但今天是來說親的，他心裡緊張，走路就差同手同腳了。

　　劉旭光把東西放在桌上，她媽荀秀華已經擡頭四處看起來，臉上逐漸露出滿意神色。

　　她知道自己兒子看上了一個面館的女人，還以為是個什麼小面館，這瞧起來可真大，這地段的四合院，今年那是蹭蹭漲價啊，也不知道這邊是不是那女人家裡的。

　　八成是租的吧。

　　聽說這一家子是林家村的，去年才到城裡來，想到這裡荀秀華剮了兒子一眼，這小子，嘴巴嚴實得很，在家問半天憋不出一個屁。

　　“诶，快坐快坐，先喝杯茶。
”

　　周末不上課生意清淡，林書顔回來就讓她們每周日停業休息，所以這會兒院裡安靜得很，隻有自家人。

　　暖風徐徐吹來，牆角搭了個葡萄架，已經爬上翠綠的葉子。

　　林香蓮在後頭拾掇好，才到前院來。

　　“旭光，伯母，”她叫了一聲，在陳媽媽身邊坐下來。

　　荀秀華上下打量起她，長得還行，瞧着也是個麻利的女人，隻是該說不說年紀是有點大了，聽說已經二十五。

　　現在姑娘二十歲嫁人都算遲了，二十五，那到三十多歲不就不能生了，想到這裡，荀秀華心裡又有些計較。

　　瞥了旁邊的兒子一眼，正眼巴巴看着林香蓮，暗道一聲沒出息。

　　兩家人還沒說話，外頭林書顔就進來了，身後跟着小福寶。

　　“啾媽，棟棟哥哥，”走到門邊，福寶就瞧見站在巷子裡的劉棟棟。

　　“去吧，你去跟棟棟哥哥玩會兒，隻能在巷子裡，可不能去街上。
”

　　福寶點着小腦袋，乖乖答應，“好。
”

　　看她跑去劉棟棟身邊，林書顔才進了院子。

　　“媽，大姐，”林書顔叫了一聲，擡眼看向旁邊的劉旭光母子，沖他們點點頭。

　　陳媽媽說，“這是我家小女兒，林書顔。
”

　　林香蓮看到小妹就高興了，拍拍長凳讓她坐到身邊。

　　“香蓮媽，你們家幾個女兒真是個頂個得好看啊，”從林書顔進來，荀秀華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這小女兒好啊，年輕漂亮的，她前頭問面館的事，劉旭光被逼得說起是林香蓮的妹妹開的，那肯定就是眼前這個。

　　想到這回頭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咋就不知道挑好的呢。

　　林書顔淡淡掃了她一眼，開口說，“大嫂呢？
”

　　“大嫂在後頭呢，安安這幾天有點鬧覺，她照看孩子。
”

　　“這樣啊，我閨女前段時間也是，這幾天好多了，怕是天氣熱了。
”

　　荀秀華一聽，眉梢挑了挑，唉，原來已經嫁人了。

　　“好了，不說這了，這位是伯母吧，今天既然是來說親咱們就先聊聊？
”

　　“诶好好好，我們家情況不知道旭光說沒，我啊在肉聯廠上班呢，旭光當初頂了她爸的位置也進的肉聯廠，我們家生活咱不說多富裕，那也是吃飽穿暖的。
”

　　荀秀華叭叭開始說，話裡藏不住的優越感。

　　“既然我們旭光跟香蓮看對眼了，咱也得同意是不，香蓮到了我們劉家肯定能過好日子的。
”

　　陳媽媽點點頭，語重心長道，“那就好，小劉啊，我們家香蓮在家是大姐，從小我們虧待她不少，阿姨沒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真心對她，不要讓她吃苦受委屈。
”

　　“媽……”

　　林香蓮被陳媽媽幾句話說得紅了眼睛，小時候，上面有個不成器的爸，一個愚孝的大哥，下面是個傻妹妹，她真的抗了不少事，以至于結婚也一拖再拖。

　　現在陳媽媽幾句話，讓她心裡忍不住難受。

　　陳媽媽拉着林香蓮的手，“媽就希望你過得好，跟顔顔一樣你們好了，媽就放心。
”

　　“陳阿姨您放心，我……我會對香蓮好的，”劉旭光急着表态，滿臉誠懇。

　　荀秀華打着哈哈，“就是啊，來我們家當然是享福的，我們旭光可疼媳婦，我說香蓮媽你就放心吧。
”

　　“好好好。
”

　　一家人說得還算融洽，林書顔看了眼她媽和大姐，太好說話了。

　　有些東西還是在婚前說清楚得好，免得你不說他不說就糊弄了過去。

　　她淡聲道，“我一直聽大姐說，劉大哥是個踏實的人，對她也上心，這我們都非常放心。
”

　　“但結婚是沖着過一輩子去，訂婚、婚禮的流程，咱該走還是得走對不對，也代表劉大哥對我大姐的重視。
”

　　劉旭光趕緊點頭，“對對對，應該的應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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