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第1章 下江南
番外2第1章 下江南
“娘,大強,還有覃宛姐姐,覃嬸娘,我要獨自去江南闖一闖,勿念啊。等到我成為蘇州第一女首富,我就接娘來養老。——葛香兒留。”
“這丫頭!一聲不響的下江南了,等她回來,非把她皮給撕了。”
葛朝雲看到自家女兒留下的一封信,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轉念又擔心:“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帶夠銀子?”
如今她們葛家不缺錢,隻是就怕香兒這丫頭太天真,以為身無分文不靠家裡就能在江南闖出一片天來。
果然,蘇州城一處坊司傳來一聲驚叫。“一百兩銀子?你不如去搶!”
葛香兒杏眼圓睜,聲如洪鐘,震得趙财臉上的肥肉都跟着顫了顫。
這蘇州城是遍地黃金,可也不是這麼個遍地黃金法!
她葛香兒雖然愛财,但也不是傻子!
半個月前,葛香兒揣着自己的私房錢,風塵仆仆地抵達蘇州城。
她此行目的隻有一個: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繡坊,成為蘇州城第一女首富。
她在京城師承名滿天下的孫二娘,刺繡的功夫是一等一,便執意要來江南大展拳腳。
眼看盤纏一天天減少,租金卻遲遲沒有着落,葛香兒心裡像揣了隻兔子,砰砰直跳。
她必須盡快找到合适的店面,時間就是金錢,她的時間,很貴!經人介紹,葛香兒找到了号稱“蘇州百曉生。”的中介趙财。
這趙财長得肥頭大耳,滿臉堆笑,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轉,活像隻偷油的老鼠。
他搓着手,熱情地招呼葛香兒:“姑娘,您想租什麼樣的鋪子?小的這裡應有盡有!”
趙财帶着葛香兒看了幾處鋪面,不是位置偏僻就是租金高得離譜。
其中一間,屋頂漏了個大洞,牆皮也剝落得斑駁不堪,趙财卻獅子大開口,要價八十兩。
葛香兒冷笑一聲,這破房子,八十兩?
怕是把他自己賣了也值不了這個價!
葛香兒不動聲色,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城西新規劃的坊區,又假裝抱怨那裡租金太貴。
趙财果然上鈎,眼珠子閃着貪婪的光芒,立刻改口說他知道一處絕佳的鋪面,就在城西,價格還十分優惠。
趙财帶着葛香兒來到一處巷子深處,指着一個黑漆漆的門面說道:“就是這裡了,位置好,人流量大,隻要一百兩!”
葛香兒圍着鋪子轉了一圈,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對勁。
這鋪子地處偏僻,門可羅雀,哪裡來的人流量大?
她伸手摸了摸牆面,指尖沾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無人問津。
葛香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趙财還真是把她當傻子糊弄!
她眯起眼睛,盯着趙财,一字一句道:“趙老闆,這鋪子,怕是有些年頭沒人租了吧?”
趙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閃爍,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哪、哪裡的話,這鋪子可是搶手貨!”他支支吾吾地解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葛香兒也不拆穿他,反而提高了音量,故作驚訝道:“真的嗎?這麼好的鋪子,才一百兩?趙老闆,您真是個大好人啊!”
她的聲音吸引了周圍路人的注意,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
葛香兒指着牆上的灰塵,對衆人說道:“各位鄉親父老,你們看看,這鋪子都荒廢成什麼樣了!趙老闆竟然想用一百兩的高價租給我,這不是明擺着坑人嗎?”
衆人一聽,紛紛議論起來,對着趙财指指點點。
趙财的臉漲得通紅,像個熟透的柿子。
他沒想到葛香兒會來這麼一出,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我沒有!你,你這是污蔑!”他結結巴巴地辯解,卻顯得更加心虛。
葛香兒冷笑一聲:“污蔑?那敢問趙老闆,這鋪子多久沒租出去了?為何牆上積了這麼厚的灰?你敢不敢當着大家的面說清楚?”
趙财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灰溜溜地逃走了。
周圍的群衆紛紛稱贊葛香兒聰明伶俐,敢于揭露奸商的惡行。
雖然揭穿了趙财的騙局,但葛香兒的店鋪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消息傳開後,其他的中介都對她有所防備,要麼避而不見,要麼漫天要價。
葛香兒四處碰壁,心裡憋着一股悶氣。
幾天後,葛香兒終于找到一處價格合适,位置也不錯的店鋪。
她欣喜若狂,正準備與中介簽約,中介卻突然變了臉色,吞吞吐吐地說:“不好意思,葛姑娘,這間鋪子已經被人預訂了。”
葛香兒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中介,仿佛聽到了晴天霹靂。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紛紛發出惋惜的聲音,議論紛紛。
葛香兒緊緊地攥着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着怒火,一字一頓地問道:“是誰預訂的?”
中介支支吾吾,眼神躲閃,最後才不情願地吐出一個名字:“錢掌櫃。”
“錢掌櫃?”葛香兒秀眉緊蹙,這名字她從未聽過。
蘇州城卧虎藏龍,有錢有勢的人多了去了,偏偏讓她碰上這麼個攔路虎。
她不信邪,就不信這蘇州城就沒有她葛香兒立足之地!她立刻動身,開始四處打聽錢掌櫃的住處。
烈日當空,她走街串巷,汗水浸濕了衣衫也顧不上擦。
問了無數人,卻大多搖頭不知,偶爾有人知道錢掌櫃,卻也隻是含糊其辭,不願多說,仿佛這錢掌櫃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葛香兒心中更加疑惑,這錢掌櫃究竟是何方神聖?
終于,在接近黃昏時,她打聽到錢掌櫃的住處——城西一座頗為氣派的宅院。
葛香兒顧不得休息,徑直找上門去。
錢掌櫃身材矮胖,挺着個大肚子,正躺在搖椅上悠閑地搖着扇子。
看到葛香兒,他眼皮都沒擡一下,慢悠悠地問道:“什麼事?”
葛香兒開門見山:“我聽說你預訂了城東那間鋪子?”錢掌櫃這才正眼打量她,上下掃視一番,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是我又如何?”
“我想盤下那間鋪子,不知錢掌櫃可否割愛?”
葛香兒語氣盡量平和,盡管心中已經燃起熊熊怒火。
錢掌櫃“啪。”地一聲合上扇子,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割愛?可以啊,一口價,五百兩銀子!”
葛香兒心中一驚,這價格比市價高出五倍!
這錢掌櫃分明就是故意刁難!
她強壓怒火,冷笑道:“錢掌櫃,你這價格未免太離譜了,莫不是把我當冤大頭?”
錢掌櫃肥厚的臉上堆滿了嘲諷的笑意:“小姑娘,這鋪子現在在我手裡,我出什麼價,你管得着嗎?嫌貴?那就别買啊!”
葛香兒緊緊攥着拳頭,指甲幾乎掐進肉裡。五百兩!她所有的積蓄也不過如此!
這分明就是搶劫!
“錢掌櫃。”
葛香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确定不考慮一下?”
錢掌櫃不屑地冷哼一聲:“不考慮!”
他斜睨着葛香兒,眼中滿是得意和輕蔑:“你一個小姑娘,也想跟我鬥?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葛香兒咬緊牙關,怒火在胸腔裡翻湧。
她緊緊地盯着錢掌櫃,一字一頓地說道:“錢掌櫃,你等着!”
就在她無計可施,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葛姑娘,你怎麼來蘇州了?發生什麼事了?”
葛香兒轉頭一看,是封越朗!封家老太爺的小孫子,從前在京城借住在覃家,同她還有大強玩的不錯,沒想到一轉眼他已經是個翩翩美少年了。果然是男大十八變。
他眉宇間帶着一絲關切,眼神清澈如水。
看到他出現,葛香兒心頭一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有封越朗在,自己在蘇州好歹不是孤立無援。大不了,她去封家抱着封老太爺的腿哭一哭。
封越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說。”
葛香兒的臉頰微微泛紅,心跳也有些加速。好幾年沒見,她倒是不敢像小時候那般随意捏這小子的臉了。
而且,幹嘛長這麼帥了,害的她都不敢和他對視。
她偷偷擡眼看了封越朗一眼,發現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她。兩人對視的瞬間,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微妙的暧昧氣息。
封越朗看到小時候玩的很好的香兒姐姐,心裡高興不已。
香兒姐姐女大十八變,出落的愈發水靈美麗,還這麼直勾勾的盯着他,倒讓他不好意思了。
深吸一口氣,葛香兒冷靜下來,她條理清晰地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并轉頭對錢掌櫃分析了這間鋪子的優勢和未來發展前景。
“錢掌櫃,您想想,這鋪子地段好,人流量大,如果好好經營,必定财源滾滾。您現在漫天要價,無非是想從中牟利。但如果我把鋪子盤下來,生意興隆,對您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葛香兒巧舌如簧,句句說到點子上。
錢掌櫃原本趾高氣揚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他開始認真思考葛香兒的話。周圍圍觀的人也紛紛點頭,對葛香兒的聰明才智表示欽佩。
最終,在葛香兒的據理力争下,錢掌櫃答應以合理的價格将鋪子租給她,隻要一百二十兩。
葛香兒心中暗喜,總算解決了這個難題。
她以為終于可以順利開店了,沒想到,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面。
第二天,葛香兒興沖沖地準備開始裝修店鋪,卻被當地商會的人告知,開店還需要辦理一系列複雜的手續,例如營業執照、稅務登記等等。
商會的人一臉嚴肅,語氣刻闆,讓葛香兒頓時感到頭大如鬥。
葛香兒推開商會那扇厚重的木門,一股混雜着墨香和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屋内光線昏暗,幾案後坐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是王管事。
他正襟危坐,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鏡,手裡拿着毛筆,在一張泛黃的紙上慢條斯理地寫着什麼,仿佛對葛香兒的到來毫無察覺。
商會裡人來人往,商戶打扮的人們低聲交談,腳步匆匆,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卻又帶着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葛香兒一身素雅的衣裙,在這群穿着華麗的商戶中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她緊緊地攥着手裡的包袱,小心翼翼地走到王管事面前,輕聲說道:“王管事,您好,我是來辦理開店手續的。”
王管事這才緩緩擡起頭,用渾濁的眼睛打量了葛香兒一番,慢吞吞地說道:“開店?把手續材料都帶來了嗎?”
他說話的語氣不帶一絲溫度,仿佛葛香兒隻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葛香兒連忙将準備好的材料遞過去,臉上堆滿了笑容:“都在這裡了,您看看。”王管事接過材料,草草地翻閱了幾下,眉頭緊鎖,語氣也變得更加生硬:“這些材料不齊全,還需要補充一些,而且辦理手續需要一段時間,你過幾天再來吧。”
“一段時間是多久啊?”葛香兒小心翼翼地問道,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少說也得一個月吧。”王管事輕描淡寫地回答,仿佛一個月的時間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一個月?!”葛香兒驚呼出聲:“這也太久了吧!我的鋪子已經租好了,就等着開張呢!”
“規矩就是規矩,誰來都一樣。”王管事不為所動,語氣冰冷:“你要是着急,就去找别人吧。”
周圍的商戶紛紛投來冷漠的目光,沒有人願意為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說話。葛香兒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掉進了狼窩的小羊羔,孤立無援。
“王管事,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真的很急。”葛香兒還想再争取一下,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香兒丫頭,怎麼在這兒跟王老頭僵持上了?”
一個爽朗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葛香兒回頭一看,是前兩天租房子新認識的孫大娘,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