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答：「不遠，千裡。
」

　　「好巧，我也是千裡。
」

　　兩人就這樣熱絡的聊了起來，一點都沒有身為犯人的覺悟。

　　很快，二人看見剛來的另一行人，他們立即迎上去寒暄起來。

　　等人到齊了，一長隊的黑棚馬車出現，「犯人」都摘了枷鎖腳鐐上車出發，随行的隻有一小隊士兵……

　　其實從京都到瓊海城的直線距離并不遠，但多繞幾條路就變成了千裡外。

　　這日，水靈将安排在豬舍裡住的司徒家人聚攏起來，她問道：「有手藝的站出來，說說你們都會什麼。
」

　　人群裡慢慢吞吞的站出來十幾個人，都是中年漢子，其中三個細皮嫩肉、腦滿腸肥，真不知道他們能做什麼。

　　水靈掃了一圈說：「從左邊開始，挨個報。
」

　　最左邊的那個，身材矮胖，皮膚白皙，但也因趕路曬的發紅，「我會寫字。
」

　　水靈，「……」呵呵。

　　下一個也是細皮嫩肉的，他身材高挑，但腦袋大脖子粗，他鼻孔朝天的說道：「老……我會條教女人。
」

　　水靈，「……」傻缺。

　　緊接着是一位皮膚黝黑，雙手滿是老繭的人，他有些害怕，低着頭說：「我……罪民會編筐。
」

　　水靈，「……」終于來個正常的，還不錯。

　　下一位又是個白胖的男子他肚子一挺，得意的說：「我會吃！
」

　　水靈呆滞了一瞬，這也算？

　　白胖男子補充一句，「我能嘗出數百種味道，包括胭脂水粉的香味兒和酒的味道。
」

　　水靈點點頭，有用。

　　剩下的人一看就是常年幹活的，其中有什麼瓦匠、木匠、石匠、種地的……

　　水靈擡手點了兩下，「你們兩個出來。
」

　　那三人上前兩步，臉上浮現期盼。

　　水靈面色一冷，「滾回去，會寫字了不起嗎？
以後這裡的人都會寫字。
還有你，條教女人？
現在就讓我這個女人條教一下你，不幹活就沒飯吃。
」

　　那兩人臉上的得意一僵，他們對視一眼直接沖向水靈，似乎是想把她拿下用來要挾旁人。

　　水靈小手一握，一條鞭子出現，她揮動手臂，一點力氣都沒保留的抽過去。

　　「找死嗎？
今天就拿你們兩個開刀，看誰敢造次！
」

　　兩個大男人瞬間被抽的皮開肉綻，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水靈冷笑，「别看我這裡是一座城，城外的野獸很多，它們最喜歡你們這樣肉多又嫩的人。
」

　　說完，她揮揮手，立即有人過來将那兩人拖走，拖到遠處一扔不管了。

　　這時山上傳來虎嘯，吓得這一群人蹲在地上抱着腦袋瑟瑟發抖，意外的是沒人哼出一聲。

　　水靈滿意的掃了一眼，「帶司徒善過來，司徒家的罪臣都去幹活。
」

　　有人不服，喊道：「南宮燕他們為什麼不幹活？
這不公平。
」

　　水靈微微一笑：「南宮燕祖孫四人簽了賣身契，你們也要簽嗎？
」

　　她露出詭異的微笑，紅唇輕啟補充倆字：「死契。
」

　　那老太太縮了縮脖子，許久都不吭聲。

　　流放的人一旦遇上大赦天下就能被赦免，到時候就可以回家去，可簽了死契就等于把命賣了，所以他們甯願幹活也不簽。

　　水靈也知道這個條例，故意問：「有沒有人願意簽死契的？
願意的話就不用在這裡幹活，但本城主讓你們去死就必須去死。
」

　　都這麼說了，誰還願意簽？
這些人都安靜如雞。

　　水靈點點頭，「那行吧，今天休整一日，領取工具和進

　　行分工，明日一早就開始幹活。
」

　　那老太太又問：「我們吃什麼？
從昨日就沒有人給我們東西吃。
」

　　水靈淡淡一笑：「本城主說了，幹活才有飯吃，不幹活哪裡來的飯？
」

　　她冷冷掃視一圈，扭身離開，隻給大夥留下一個冷酷的背影。

　　老太太跳腳喊道：「我們帶來的東西呢？
你憑什麼都收走？
」

　　水靈頭也不回，但她那冰冷的聲音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到了本城的一切都是本城主的，不服氣可以上告。
」

　　開玩笑，這些人走都走不出去，還上告？
上哪兒告去？

　　老太太開啟了無聲的咒罵，隻見嘴皮子動卻聽不見聲音。

　　豬舍對面住着的韓元碩在水靈離開後才出來，伸了伸懶腰，無視那群人開始在旁邊的半露天竈台做飯。

　　一瓢玉米面、兩瓢水、一小撮鹽，等玉米糊煮開了又倒入一盆泡發好的野菜。

　　之後他從屋裡又拿出一腿不知道什麼的野獸肉扔到鍋裡煮。

　　那些饑腸辘辘的人聞着玉米糊的香味兒都有些受不了，這又聞到肉味兒簡直是要了命了，如果有人得了蛔蟲，八成那蛔蟲都得爬出來。

　　人群裡的老太太又按奈不住了，她看了看在豬場牆壁上巡邏的士兵，于是貓着腰跑到圍着居住區的栅欄處。

　　「小兄弟……小兄弟……」

　　韓元碩回頭，呆傻的看着她，「啊？
叫我？
」

　　老太太立即點頭，「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

　　她心裡暗想，「這人不怎麼聰明，看我怎麼把肉都忽悠過來，想餓着我？
沒門兒！
」

　　韓元碩搖頭，「不給，這是我的。
」

　　老太太一咬牙，從腦後的發髻裡摳出一兩銀子，「給你銀子，你就分我一口吃的吧。
」

　　「哦！
」韓元碩挪動肥碩的身體來到老太太身前，攤開手。

　　老太太連忙把銀子放在他手心兒，滿臉堆笑的說道：「謝謝，太謝謝了。
」

　　韓元碩看了看銀子，掂量下覺得是真的，于是說道：「等着。
」

　　老太太臉上浮現得意，一兩銀子呢，别說買那一腿肉，就是加上那一鍋玉米糊糊都夠了。
」

　　然而去而複返的韓元碩将手裡的碗遞過去，滿臉肉痛的說道：「喏，不能再多了，這可是我一天的食物。
」

　　老太太傻愣愣的看着粗陶碗裡裝的一口量玉米糊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口？
」

　　韓元碩不耐煩的說道：「你說的一口啊，這是我的一口，剛用嘴巴量過的。
」

　　老太太，「嘔……」。

　　韓元碩見她嫌棄，撇撇嘴，「不要拉倒。
」

　　老太太忍着惡心喊道：「我要肉，我說的是肉，要不然你把銀子還給我。
」

　　韓元碩傻傻的看着她，「銀子？
什麼銀子？
」

　　老太太差點被氣的吐血，面目猙獰的吼道：「你剛收了我一兩銀子，你想不認？
」

　　韓元碩反問：「我是不是給你一口食物？
你自己不要怪誰？
」

　　老太太，「……」這人不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