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這是媽特意給你熬的大骨湯，你多喝些。」

　　鄭芳容每跟秦朗說一句話，都是十分小心的，還帶著幾分明顯的討好。

　　「謝謝媽。」秦朗低著頭，面色平靜到讓人心疼。

　　鄭芳容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兒子到底在京城發生了什麼，不僅提早回來了，而且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樣。

　　才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人瘦了一圈都不止。

　　她特意給馮世龍打了電話詢問情況，可馮世龍什麼都沒有說，明顯也是有事隱瞞的。

　　現在他們就隻是知道，秦朗和馮蕊的相親又失敗了。

　　比起鄭芳容的緊張，秦寶山的態度則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了。

　　看到秦朗隻是象徵性的喝了幾口湯水，然後就又準備回房間，他一直壓抑的情緒也在這一刻爆發。

　　啪！

　　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淩厲的目光落在秦朗憔悴的臉頰上。

　　「你已經回來七八天了，這幾天我什麼都不問，就是想等你自己調整好情緒，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秦朗僵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任由秦寶山責備。

　　秦寶山對他是寄予厚望的，自然不想看他頹廢下去，「不就是相親沒有成功，以後再去認識一些好女孩兒就行了，值得你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過去的那些年裡兒子對感情的事，已經看的非常淡了，為什麼這次會這樣備受打擊？

　　鄭芳容聽得心驚膽戰，生怕秦朗會因為丈夫的這些話，情緒崩潰。

　　「老秦，兒子現在心裡難過，你就少說兩句吧。」

　　「你瞧瞧他這不爭氣的樣子，以後還能成什麼大事？」秦寶山動了肝火，憤怒到脖頸上的青筋都隱隱約約。

　　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兒子，鄭芳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兒子，你心裡到底是有什麼不痛快，跟我們說一說，我和你爸幫你想想辦法。」

　　他要真是那麼放心不下馮蕊，哪怕是求著馮世龍，她也要為他再爭取一次機會。

　　「爸，媽，對不起。你們不要管我了。」秦朗終於開了口，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兩人心煩意亂。

　　「什麼叫不要管你了？你是我秦寶山的兒子，就不能被一點感情挫折打倒！」秦寶山加重音量，是呵斥，但更想讓他振作。

　　秦朗突然一聲苦笑，「我不是被感情打倒，而是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沒用。」

　　確切的說是有眼無珠，忘恩負義。

　　他這樣的人哪裡有資格成為一營之長，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秦寶山兩條眉毛中間擠出一個「川」字，意識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你怎麼會沒用？你是整個軍區最優秀的軍官，文武全才，也是我和你媽的驕傲。」

　　他極少這樣正面承認他，現在說出來也是為了給他肯定。

　　「我不是，我是傻瓜！爸，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能聽你們的話。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麼自以為是，也不會有現在的苦果了。」

　　秦朗說到最後竟然紅了眼眶，回來的這幾天裡，他幾乎每晚都會從噩夢中驚醒。

　　每一次夢裡的場景都是一樣的，他選擇了蘇雪晴，辜負了蘇離，更辜負了蘇振華和周慧蘭對他的喜愛和信任，每一次他都在這樣悔恨的情緒中驚醒，無法平靜。

　　秦寶山和鄭芳容對視一眼，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什麼沒有聽我們的話？你能不能說清楚？」

　　秦寶山陰沉著聲音追問著，除了和蘇雪晴的感情糾葛之外，他實在想不齣兒子還有什麼沒有聽他的？

　　秦朗怎麼可能說的出口，強忍著心頭酸澀，像個無助的孩子，「爸，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可是我已經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秦寶山愈發糊塗，不過看到他這痛苦的樣子，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

　　鄭芳容的感覺比他還要更加強烈，頓時也紅了眼眶，「兒子，你就那麼喜歡馮蕊嗎？媽可以再聯繫你馮叔好好說一說。」

　　「媽，跟馮蕊沒有關係。」秦朗知道她是誤會了，以免她真的去聯繫馮蕊，斬釘截鐵的說著。

　　鄭芳容一頭霧水，「不是馮蕊，那是誰？」

　　之前他在京城的時候，明明在電話裡說過喜歡馮蕊的。

　　秦朗欲言又止，最後隻能無奈的說道：「我和馮蕊已經過去了，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儘快調整好自己的。」

　　說到最後他重新打起精神，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他已經是感情上的失敗者，絕對不能再成為一個失敗的兒子。

　　秦寶山和鄭芳容兩人的心裡全都充滿了疑惑，可是也明白秦朗現在的態度，是絕對什麼都不肯說了。

　　秦寶山沉了口氣，溫和了聲音，「我們可以給你時間，不過我還是希望在你的傷養好之前，能走出來以全新的狀態進入部隊。」

　　秦朗並沒有給出完全肯定的承諾，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永遠都沒有辦法，回歸到以前的心態了。

　　正準備起身回房間，秦寶山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跟你說一聲。」

　　秦朗沒有說話，安靜的等他繼續說下去。

　　「前天大首長找我談話，周慧蘭和蘇離這兩天就要回來了。周慧蘭的病情有了好轉，不過她已經不記得退婚的事情了。大首長的意思是如果咱們雙方見了面，也不要主動提起來，以免刺激到她的病情。」

　　這不是沈言清的要求，而是命令，他已經叮囑過鄭芳容，現在也算是提醒秦朗。

　　其實說與不說，對秦家來說都是沒有絲毫影響的，畢竟退婚的事整個家屬院人盡皆知。

　　秦朗的呼吸明顯急促幾分，放在桌下的雙手驟然收緊。

　　「她們……要回來了？」

　　雖然已經用盡全力隱藏情緒，但聲音裡還是夾雜著一絲輕顫。

　　秦寶山察覺到他的異樣，不過卻怎麼都想不到他和蘇離之間的糾葛，隻以為他對她們母女還是厭惡的。

　　「是啊。周慧蘭在京城治病四年，有了很大的好轉。聽說蘇離在京城過的也還不錯，這次算是衣錦還鄉了。」

　　現在提到周慧蘭和蘇離，他已經可以做到完全氣定神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