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過後，溫度驟降，不過軍區訓練場上的訓練依舊進行的如火如荼。

　　秦朗站在二樓辦公室窗邊，看著那一道道生龍活虎的身影。

　　片刻之後門打開，指導員程永超從外面走進來。

　　「你怎麼還在這裡？」

　　程永超一邊問，一邊看了一眼時間。

　　十五分鐘後團裡有會，他應該在團部會議室那邊才對。

　　秦朗收回視線，「這就準備過去了。」

　　話音落下，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

　　就站在旁邊的程永超順手把話筒拿起。

　　「好，我知道了。」

　　電話很快掛斷，他擡頭看向秦朗，緊繃了臉頰。

　　「團部說今天的會議你不用過去了。」

　　秦朗皺了一下眉頭。

　　是讓他不用過去，而不是取消。

　　這兩者之間的意義天差地別。

　　「為什麼？」

　　程永超面色凝重的搖搖頭，「沒有說。」

　　這種情況並不常見，團部會議所有營級幹部全部參加，唯獨不許秦朗過去，這明顯是有問題的。

　　辦公室的氣氛逐漸凝重。

　　程永超看到他的表情不對，趕緊安撫道：「或許團裡是有什麼考慮，不去也好。」

　　秦朗沒有說話，但是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對。

　　程永超在心裡嘆了口氣。

　　其實這幾天秦朗並不好過，他和蘇雪晴的事情再次被傳的沸沸揚揚。

　　說他為了退婚，利用職權為蘇雪晴一家謀私。

　　不僅僅是家屬院，就連軍區都有這種言論在發酵。

　　這對秦朗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恐怕團部的態度也是受到了這件事的影響。

　　不過他就連勸導都不行，畢竟事情已經做了，怎麼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秦朗又何嘗不是心知肚明，他不會為自己辯解。如果團裡真的因為這件事而處罰他，他會心甘情願的承受。

　　他這裡水深火熱，此時被叫到沈言清辦公室的秦寶山更是如坐針氈。

　　沈言清還沒有說話，秦寶山的手心已經冒出一層緊張的汗水。

　　這也是秦寶山第一次這樣心虛，不安。

　　沈言清隻是一道落去的目光，就足夠讓他感到壓力巨大。

　　「首長，您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秦寶山實在頂不住這種無聲的折磨，開了口。

　　沈言清聲音低沉，「蘇家的房子是你安排的？」

　　雖然是在詢問，可語氣卻是完全篤定，不容置喙的。

　　秦寶山整個人都僵了，他不是沒有想到，但還是被這樣直白的問話搞的心驚肉跳。

　　「是。」

　　在沈言清的面前，他絕對不敢推脫。

　　沈言清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蘇雪晴在文工團的工作也是你授意的？」

　　冷汗順著秦寶山的額頭滑落。

　　家屬院裡散播的言論，他也是才剛剛知道不久。本來是打算儘快想辦法消除的，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動作，就已經傳到了沈言清的耳朵裡。

　　這一刻，他對蘇雪晴一家真的恨之入骨了，他們父子到底還是要被這一家人牽連了。

　　「是。這都是我的授意，秦朗並不知道。」

　　在自己和秦朗之間，秦寶山果斷選擇了保護秦朗。

　　「他不知道？」沈言清一聲冷笑，「是他要跟蘇雪晴退婚，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秦寶山急切的解釋道：「首長，不是那樣的，是我逼著蘇雪晴退婚的。我原本就不喜歡那個丫頭，她前些日子出了事臉受了傷，我就更不可能接受她，所以我背著秦朗找到了蘇雪晴，用工作和住房來交換她離開秦朗。」

　　他是完全豁出去了，兒子的前途和未來比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還要更加重要！

　　沈言清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為人父的心情，並沒有繼續揭穿他，「秦寶山，你糊塗！」

　　秦寶山滿臉的頹廢，發自肺腑的說道：「首長，我也是沒有辦法，身為一個父親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一個女人毀了前途。」

　　沈言清雖然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但絕對不能接受他的行徑。

　　「那也不該把國家和人民賦予你的權利，用到這種事情上！」

　　陡然淩厲的聲音裡充滿了對他的失望。

　　秦寶山臉上火辣辣的燒著，羞愧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首長，我知道錯了。」

　　過去的這麼多年裡，他從來都是兢兢業業，沒有做錯過任何一件事，一顆心全都撲在了部隊上，唯有這一次。

　　沈言清沉了口氣，轉變話題，「寶山，我們認識多久了？」

　　秦寶山立刻回答道：「十八年。」

　　「十八年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振華引薦的。當時振華十分看好你，特意帶你來見了我。」提到蘇振華，沈言清的表情都是溫和的，「你也確實有能力又爭氣，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現在。原本我以為我和振華，還有你，會成為一輩子的朋友。」

　　秦寶山的思緒先被拉回到十八年前三人暢飲的日子，恍惚一瞬之後思緒回到現實，對於沈言清最後那句話感到受寵若驚。

　　「首長永遠都是首長。」

　　沈言清搖搖頭，看到秦寶山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到蘇振華。

　　如果他還留在軍區，該有多好。

　　「這次你為了秦朗觸犯了紀律，我不能徇私枉法。」

　　秦寶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隻要不牽扯到秦朗，他怎麼樣都可以。

　　沈言清嚴肅了表情，「軍區內部通報批評，記過一次，以觀後效。」

　　秦寶山聽到對他的處罰之後，反而暗暗鬆了口氣。

　　還是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的。

　　「至於蘇國柱一家，你和秦朗以後都不要再有任何牽扯。」這是沈言清給他最後的忠告。

　　秦寶山鄭重其事點點頭，即便沈言清沒有提醒，他也絕對不想再看到那一家人了。

　　「至於秦朗……」

　　沈言清才說出秦朗的名字，秦寶山便激動的說道：「首長，這件事真的跟他沒有關係！」

　　沈言清沉默幾秒，到底還是顧及了舊情，「你讓他好好反省吧。」

　　部隊培養一個優秀的幹部是需要付出極大精力的。

　　從沈言清的辦公室出來，秦寶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掉臉上的汗水。

　　他沒有問沈言清會怎麼處理蘇家的住房以及蘇雪晴的工作，那不是他可以幹涉和改變的。

　　而且他更希望沈言清能把他們直接趕出家屬院，這樣一來，才算是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