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林老漢發現磚塊堆的角落,總是在夜裡無故少一些。
少的也不多,一次也就少那麼幾塊。若不是林老漢每日來來回回地數,倒還不一定發現得了。
很顯然,這是磚塊被人偷了。
任芸知道這值守夜班不可能一整夜不睡覺地看著,所以少了幾塊磚,也沒多放在心上。
但林老漢哪裡能接受得了?
這等於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自家的東西啊,這還得了?
林老漢又氣又急,於是晚上特地熬到了深更半夜不睡覺,就為等那賊人出現,好將他拿下……
等任芸聽說林老漢出事時,已經是第二日中午,還是從同塵裡回小福村的路上,聽老鄭頭說的。
聽到這個消息,任芸忙追問老鄭頭是什麼情況。
老鄭頭卻也是聽說來的,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他隻聽說林老漢昨兒半夜裡為了抓小偷受了傷,具體怎麼受傷傷得重不重,也還沒來得及打聽清楚。
林家人一聽這消息,頓時一個個都坐不住了,忙讓老鄭頭快馬加鞭地往小福村趕。
任芸心裡一時後悔不已,早知道寧可花錢多請幾個人手來看磚塊,也不能讓林老漢孤身一人面對那賊人啊!
也不知那賊人帶兇器了沒,林老漢傷得重不重……
等到了小福村,任芸忙不疊地帶著幾個小的直奔老林家。
等見到了正在院子裡掃灑、神色如常的林老太時,任芸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你們咋都來啦?」林老太驚訝地望著林家眾人。
任芸忙問:「娘,爹呢?他沒事吧?」
林老太一下子便明白過來,這三房一家子匆匆趕過來是為了啥了。
「嗨,能有啥事?也就摔了一個跟頭,傷了腳。」
任芸不由地蹙眉:「傷了腳?有沒有傷到骨頭?」看書溂
林老太不以為意:「能傷到啥骨頭?就是扭傷了,養上幾天便就好了。」
任芸還是不放心,扭頭便吩咐林善舉,讓他去找老鄭頭,架馬車去把大福村的郎中拉過來瞧瞧。
「不用請郎中,多大點兒事啊!」林老太哪裡肯花這個錢,這郎中一來,隨便開個藥方那可都得幾十文起步的哩!
「娘,爹這腳必須得讓郎中瞧瞧,他這麼大年紀了萬一傷了骨頭,不好好治療的話落下病根兒可就不好啦!」任芸堅定道。
「這……」一聽落下病根兒,林老太便猶豫了,而後一咬牙,「算了算了,就給他瞧瞧吧,這萬一成了瘸子可就幹不了活兒了……」
任芸見她同意,便又接著道:「醫藥費您也別跟我搶,這該我來出的,畢竟爹是為了替我們看守磚頭才出事的,如果這錢我都不掏,叫旁人怎麼看我……」
也不等林老太搭話,任芸便奔向了老兩口的屋裡:「我們先去看看爹。」
剛走到屋門口,便聽屋裡傳來林老漢繪聲繪色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你們爺我見到了那偷磚的賊人,便大喝一聲『小賊,吃我一棍!』」
「那賊人見勢不妙,立馬放下磚塊扭頭便跑!你們爺我哪兒能放任他溜走,提著棍子便追了上去……」
說到這裡還故意停了停,一旁的林二梁聽得津津有味,連忙追問道:「然後呢然後呢?爺你抓到那賊人沒有?」
「肯定沒抓到啊!」林小薏朝林二梁扔過去一個白眼兒,道:「不然爺怎麼會跌傷了腳?」
林老漢乾咳了幾聲:「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你看,爺也沒說沒抓到小偷啊?」林二梁頓時不服氣了。
「你個蠢豬腦袋……」林小薏無語地小聲嘀咕了一句。
就在這時,任芸帶著幾個小的敲門進來看望林老漢。
林小薏和林二梁叫了一聲「三嬸兒」和「大堂哥大堂嫂」後,便出了屋。
「行了行了,故事聽也聽了,咱倆該去收果子了。」林小薏一邊走一邊對林二梁說道。
林二梁當即點點頭,是該幹正事的時候了。
「爹,您的腳……」任芸望過去,隻見林老漢靠左床上,左腳腳踝有明顯的紅腫。
林老漢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沒啥事,歇兩天就好!」
這時林老太邁步進來,沒好氣道,「你說你這麼大一個人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還想著去逮小偷!你說你個小老頭兒能跑得過人家嗎?這不直接就一個跟頭栽溝裡了!」
林老漢頓時瞪了瞪眼:「什麼栽溝裡頭?我就是沒注意踩著一個小坑兒這才歪倒了……」
「爺,您當真瞧見那小偷啦?」林善言忍不住問道。
他前天半夜也特地留意了來著,結果愣是沒察覺到啥動靜,但一早起來,青磚還是少了幾塊。
「可不,我半宿沒睡就為了逮他,一下子就瞧見了正著!」林老漢捶著拳頭遺憾道,「可以那賊人溜得太快,我沒追得上!」
林老太當即翻了一個白眼:「可拉倒吧,就你這把老骨頭,這沒追上就自己給自己絆個大跟頭,要是追上了,指不定得挨人一頓胖揍,骨頭都散架咯!」
「你這話說的,我可就不愛聽了,咋地我就光挨打啦?我這還帶著棍子呢,怎麼著也能把他給敲趴下……」
「拉倒吧你,也就嘴上逞能了……」
聽著這老兩口你回我一句我懟你一句的,任芸不覺好笑又無奈。
她是站在林老太這邊的,不支持林老漢這種以身犯險的行為,萬一那賊人惱了下狠手,那就不止摔傷腳這麼簡單了……
等二人嘴仗打的差不多了,任芸便問林老漢:「爹,您可看清了那賊人是誰?」
說到這個問題,林老漢不由地火冒三丈:「還能是哪個鱉孫?就是那個二蠻子!」
任芸聽到這個名字,不禁然皺起了眉頭,她確認道:「您看清他的臉了?」
「臉倒是沒看清兒,但是那身形一準兒就是他!」林老漢越說越來氣,「而且這癟孫子邊跑還邊罵了一句老不死的,那聲兒我可沒聽錯!」
又是這個二蠻子!
任芸的眼眸倏忽之間冷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