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渺：「……」
林善行：「……」
這時，落後幾步的小丫鬟青荷也看到了林善行，她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之人是案首林公子。
當即顧不得許多了，眼淚鼻涕齊流，指著身後朝林善行大哭道：
「公子！有壞人追我們！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林善行微怔，旋即順著小丫鬟所指的地方望過去。
隻見有兩個身影正往這邊追過來，瞧衣著打扮應該是山下的村民。
那兩人見到了林善行，顯然嚇了一跳，頓時停止了腳步。左右細細一看，原來竟然已經到了騎射場附近。
見到那兩人賊眉鼠眼的模樣，林善行溫潤的眉眼一剎那犀利起來。
他快速地從背上的箭壺中抽出一支箭，然後挽弓搭箭，動作如行雲流水。
下一瞬弓弦已拉滿，箭頭直指那兩個混混的方向。
少年身姿頎長，月白色的衣袍在微風中輕然搖曳。他眼神凜然，俱是警告之意，渾身的氣勢更是威懾力十足。
那兩個混混見到對方手中的弓箭，心道這怕是遇上不好惹的權貴公子了，立馬嚇得轉頭就跑。
見林善行逼退了那兩個混混，小丫鬟青荷頓時鬆了一口氣，滿臉的劫後餘生。
「為何不射他們？！」
曹知渺胸中怒意和委屈一下子翻騰而起，見林善行未有射箭的打算，忍不住紅著眼大聲道，
「他們意圖欺辱本小姐，該死！都該死！」
話音剛落，林善行手中的弓箭「嗖」地一聲飛射而出……
下一瞬，曹知渺眼睜睜看著它歪向了一邊，射在了不到五米開外的一棵樹上。
而且箭尖都未插進樹身，隻「啪嗒」一聲彈落在了地上……
曹知渺：「……」
一旁的林善行緩緩放下弓箭，輕輕撚了撚酸痛的指尖，淡然道：
「在下並不善射擊，隻能嚇嚇他們……」
曹知渺盯著那隻掉落的箭，足足愣神了好久，連方才的羞憤惱怒都一時間拋到了腦後。
而原本因委屈而即將漫出眼眶的淚水，更硬是沒落得下來……
她微微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嘀咕道:「你這射技……也太差了吧？」
不是她嫌棄，就是不學無術如曹知章之流，射得也比這個好呀！
而且看林善行這身弓箭裝備，是準備參加待會兒的學子騎射比賽的吧？
就這技術，真的能參賽？
就在曹知渺一臉懷疑人生時，耳邊卻傳來少年清泠淡然的聲音:
「在下自幼出身貧寒，未練過騎射。」
曹知渺愣了愣，她出生時父親便已為官，自幼談不上錦衣玉食，但也是十分優渥。
在她的概念裡，騎射向來都是公子哥們從小必練的本領之一，她實在難以想象，這家裡得有多窮才能練不起騎射……
「小姐，起來吧。」
這時青荷過來扶自己，曹知渺這才驚覺自己還跪坐在地上，於是連忙借著丫鬟的攙扶爬起身。
等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衣裙沾上了落葉，而髮髻上的珠釵也鬆動了。
青荷忙幫她整理起衣衫和髮飾。
曹知渺低頭望著衣裙上的泥印，不覺抿了抿唇。她這輩子都未曾如此狼狽過，還是在外人面前……
擡眸望了一眼林善行，卻見他早已後退幾步背過了身去。
「那二人的長相我已記住了，可否需要我稟報知府大人處置？」林善行沉吟片刻，開口道。
「不行！」
身後頓時傳來曹知渺的否決聲，聲色還帶著一絲慌亂與難堪。
「不能讓別人知道我遇到那兩個人的事……」
曹知渺緊緊揪著衣袖，微紅的眼中有委屈，有憤恨，有不甘……
但最終還是被深深的無力和頹然淹沒。
若是讓知府得知此事，不管那兩個混混會被如何處置，自己遭到他們調戲的事可就暴露了。
即便那兩個混混碰都沒碰自己一下，謠言也會四散而起，到時候她可就要成整個桐州府城的笑柄了……
林善行微頓，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溫和道:「好。」
曹知渺聽見他的聲音，心裡莫名的，竟然覺著安心了些。
她抿了抿嘴唇，開口道：「我們方才是迷了路……你能不能帶我們回山莊？」
「可以。」
林善行轉身去撿起了地上的弓箭，重新放進了箭壺裡。
「你們隨我來。」
說著便邁步領先而去。
曹知渺和青荷當即跟上。
走了幾步主僕二人便發現，原來不遠處便是一條林蔭小路，小路的另一側正是騎射場的圍牆。
曹知渺擡眸望著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很想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騎射場外？
但見林善行徑直向前，沒有半點想同自己搭話的意思，便沒開得了口。
等到了小路上，林善行停住了腳步，略微思量了一下，隨後指著前方岔路口的一個方向道：
「那邊通往騎射場的入口，可以從那兒回山莊，但此時那段路上有不少人在找箭，你們便會碰上……」
話音未落，曹知渺卻愣了愣，脫口而出道：「為何在找箭？」
林善行垂眸望著自己手上的那把弓，淡淡道：
「知府大人將一套名貴的弓箭交與我練手，我射技不精，方才練習時射偏了幾根……」
曹知渺：「……」
好傢夥，這一射就直接射出了牆外，這得多偏啊？而且還幾根！
其實林善行一開始便說明了自己不會騎射，但奈何知府大人以為他是謙虛之詞，硬是要把那套他私藏的弓箭交給他練手。
大概是案首的濾鏡太強，在他射偏了第一根箭時，眾人都覺著他是藏拙，第二根再次飛到牆外時，眾人還覺著他是一時失手……
等到第三根、第四根時，眾人的臉色都紛紛複雜起來，一時間噤若寒蟬。
一直到他自行出來幫著下人們一起找箭，眾人都沒回得過神來……
「你不是案首麼？」
曹知渺憋了半晌沒憋住。
但話一出口便想起了對方說他未練過弓箭，自己這話實屬有些冒犯了。
「不是……我意思是，是……」曹知渺試著解釋，卻一時找不到託詞。
總不能說，你看起來很像射技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