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首戰告敗，但林善舉並沒有放棄。
他兜兜轉轉，來到了鎮上的早市。
這裡有一塊地方，是專門賣家禽和各種野味的。
他轉了一圈，發現賣雞的攤位還真不少，什麼小公雞、老母雞，還有賣雞崽子的。
林善舉望著那群雞的爪子，彷彿看著一雙雙虎皮雞爪……
就在林善舉琢磨著該怎麼買到雞爪子之時，身旁突然傳來一個稚嫩又生澀的聲音:
「請問這位公子……」
林善舉轉頭望過去，卻沒見人影。
視線向下，才發現身旁站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
女孩穿著補丁的麻布衣裳，整個人瘦瘦小小的，比林善舉矮了不少，是以他一眼掃過去時竟沒看見她。
大概是林善舉轉頭太過迅速，嚇了那小女孩一跳，以緻她連退了兩步。
「你在跟我說話？」林善舉望著她，一臉的莫名。
女孩回過神來，重新擡頭看向林善舉，一邊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攤子，一邊輕聲細語地怯怯道：
「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吃面片湯？」
「啊？」林善舉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你要請我吃面片湯？」
女孩當即一頓，顯然沒想到林善舉會是這個想法，一時間漲紅了臉，滿臉的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女孩忙解釋道，「那是我家的攤子……我們今天是頭一次擺攤，沒有客人，所以……」
所以看他牽著馬，像是個有錢的，便壯著膽子過來問問看了。
林善舉聞言頓時瞭然，哦，原來是拉客來的。
他摸了摸肚子，早上早飯吃的匆忙，也沒吃飽，這會兒倒是確實有幾分餓了。
「你家面片湯好吃嗎？」林善舉問道。
女孩眼睛微微一亮，忙點頭道：「好吃噠，我娘做的面片湯，可好吃了……」
「那我去瞧瞧。」林善舉便跟著女孩來到了那個攤位。
攤位上支了一口鍋，旁邊堆放著碗筷，另外就是一張桌子和闆凳了。
賣面片湯的是一對長相憨厚的夫妻，見女孩當真拉回了一個客人，忙笑逐顏開地招呼起了林善舉。
「小公子，來一碗面片湯？可便宜了，隻要五文錢一碗！」其中那個婦人熱情道。
林善舉看了看籃子裡切好的面片，顏色發灰，不是純白面，應該是摻了些黑面的，怪不得才五文一碗。
見林善舉沒吱聲，那婦人不覺頓了頓，以為他是看不上這面片，於是隻得努力捧著笑臉道:
「小公子儘管可以嘗嘗，若是覺著不好吃，就、就不收你的錢……」
林善舉望著這一家子期待又局促的眼神，不覺想起來當初自家頭一日在縣城擺攤時的場景。那時候也是沒客人，為了拉客人來，他們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他一時間感同身受，於是笑了笑:「好，我嘗一嘗。」
隨後掏出五文錢，給了一旁的小女孩:「祝你們開市大吉！～」
小女孩握著五文錢，不覺笑彎了眼。
夫妻倆見狀，也是高興得很，於是立馬招待林善舉坐下，快速地下了一碗面片湯，端到了林善舉面前。
林善舉這才發現，那攤子老闆是個跛腳的。
他低頭看了看眼前的面片湯，除了面片，還有青菜，湯底微紅，應該是添了一點兒醬油。
他拿起筷子嘗了一口，不覺一頓:「……」
呃，說實話，真不算好吃。
這個手藝出來擺攤，想賺錢估計夠嗆……
但他又想了想，或許是自己在家裡吃娘做的菜，已經把嘴吃刁了，這才不覺得好吃吧。
好在他也是不挑食的人，於是在一家子的注目下，他還是一口接著一口的慢慢吃了起來。
大概是有了他這頭一個客人的帶動，林善舉剛吃了兩口，攤位上緊接著便相繼來了兩個客人。
一家子樂壞了，忙又煮起了面片湯。
結果沒成想，其中一個客人剛嘗了一口，便不覺皺起了眉頭，立馬將口中的面片吐了出來:
「呸呸……這面片啥味道，也太難吃了吧？老子自己在家煮的面片都比這個好吃！」
那客人越說越來氣，甩手扔下兩文錢，怒道:「你這面片湯，最多也就值這點兒錢！」
說完便氣呼呼地走了。
一家子都懵了，齊齊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另外一位客人也放下了手中的碗，搖著頭道:「你們這手藝出來擺攤，怕是還不夠啊……」
雖說也是明顯不好吃的意思，但這位客人還是把面片吃了，放下五文錢，嘆著氣走了。
「爹，娘……」小女孩聽著接連的差評，一臉的無措，眼睛都不覺濕潤了。
她實在不明白，為何客人會覺著面片湯不好吃？明明娘燒的面片湯香香的，可比喝糊糊好吃多了呀……
夫妻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不覺紛紛嘆了口氣。
因為男人跛腳，在家種田不大方便，他們也是聽說擺攤做生意能賺些錢，所以這才試著來擺攤。
隻是沒想到，自家的手藝在外人看來這麼差，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這位公子，這五文錢退給你，你還是到別出去吃吧。」
跛腳的漢子走到林善舉跟前，將那五文錢放在了他的手邊。
林善舉卻沒有收，他指了指面前的空碗，笑道:「我都吃完了，哪還有退錢的道理？」
「這……」
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林善舉卻望著他們，問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做旁的生意？」
那跛腳漢子搖了搖頭，道:「我們隻會煮麵片湯，也不會旁的手藝了……」
「那我這邊有個活計，能讓你們賺點兒錢，但是辛苦一些，不知你們可願意？」林善舉開口道。
夫妻二人更是愣了，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會想給他們活計做。
「隻要能賺錢，我們願意是願意，隻是……」那漢子說著指了指自己那隻跛了的腿，局促道，「我這腿，怕是做不了什麼重活計……」
林善舉卻眉眼彎彎，緊接著問道:
「不是什麼重活兒，你們……可會殺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