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小青蛙，池塘裡有隻小青蛙……”

　　人沒到，過道裡已經傳來唱歌的聲音。

　　林書顔穿上鞋把門打開。

　　“回來啦～”

　　“媽媽，給你吃，”小丫頭手遞到她跟前，手心裡是個大大的橘子。

　　林書顔接了過來從門邊讓開，“謝謝寶寶，還有橘子買呀？
”

　　“不，不是，是…姨姨給…甯甯。
”

　　賀章把她放下，手裡的布兜子放在桌上，裡頭是餐車借來的飯盒。

　　“我抱她過去跟領導巡查一樣，唱了一路歌，人家送的。
”

　　大團長說得嫌棄，語氣卻是驕傲的，他閨女上哪裡都招人喜歡。

　　“仗着可愛混吃混喝是吧，”林書顔把女兒抱到小椅子上坐好，讓她夠着桌邊。

　　“你别抱我來，”賀章擰眉，她這彎腰使勁的不安全。

　　林書顔皺皺鼻子，瞪他一眼，她坐到另一個椅子，把飯菜打開。

　　辣椒炒肉片、小蔥炒蛋，還有豆腐，土豆絲，量大管飽，打開就是酸酸辣辣的味道，一看就是男人特意給她點的。

　　林書顔給閨女分了小半盒米飯，夾了豆腐和炒蛋讓她自己吃。

　　甯甯在吃飯這件事上不用太費心，隻要是好吃的不用人哄就能往嘴裡炫。

　　這會兒已經在塞雞蛋了。

　　林書顔胃口不錯，辣椒特别辣，炒的肉片油汪汪的竟然很下飯，她多吃了幾口，還有酸辣土豆絲，也很爽口。

　　“麻麻，好次不，”甯甯包着一口米飯，奶聲奶氣問。

　　别看年紀小，她心裡一直記着媽媽不舒服了，要多吃飯飯才會好。

　　太姥姥說的，能吃就是好。

　　林書顔笑着拿去她臉蛋上的米粒，“好吃，我們甯甯這麼會點菜呀，都是媽媽喜歡吃的。
”

　　甯甯高興地搖頭晃腦又‘嗷嗚’吃了一大口，耍寶起來。

　　賀章坐在她身後，林書顔跟閨女才吃了一盒飯，他一人就掃蕩了兩盒。

　　本來中午就因為巡查沒吃，餓了。

　　“吃這麼多，為什麼還有腹肌，”林書顔搞不懂，伸手戳了戳他。

　　好多男人三四十就要發福了，賀章已經三十一了。

　　賀章不以為意，“吃的多，力氣也出得多，胖哪去？
”

　　腹肌十年如一日，就沒下去過。

　　以後？

　　也不可能下去，媳婦愛摸。

　　一家人吃完，賀章把飯盒洗了，裝回布袋子裡送還餐車。

　　等回來又要了熱水，給媳婦閨女洗漱。

　　林書顔站在走道裡溜達了幾步，活動活動身子，就躲回包廂裡了。

　　軟卧包廂她跟辛雅住着舒服，跟自家男人就顯得擠了。

　　晚上。

　　車窗外都是黑的，這年代沒有什麼城市燈火，黑漆漆一片，好在月光清亮。

　　賀章擡手關了窗子，隻留下一條縫，又檢查了門上的插銷。

　　林書顔把閨女哄睡了，放在床鋪裡側蓋着她的小毯子，小丫頭長睫毛阖着睡得很熟。

　　“躺下，蓋件外套。
”

　　隻帶了一條小毯子給女兒了，車裡的被子怕不幹淨，賀章放到床尾隻蓋在她腿上。

　　他在行李箱裡拿出外套給林書顔蓋，幫她收拾好才躺下。

　　床不大，林書顔和閨女就占了三分之二，勉強給賀章留下一條邊邊，他幹脆拿了兩把椅子往床邊一放，往外擴了些。

　　半個身子躺在床邊，半個身子在椅子上。

　　“好睡嗎？
不然我再往裡擠擠。
”

　　“沒事，”賀章擡手把她往懷裡撈，擡手墊上後背，“你離囡囡遠點，别給踢着了。
”

　　女兒睡姿不好，雖然還不确定，但萬一真懷了踢到肚子不好。

　　車廂裡安靜下來。

　　隻有窗戶的縫隙透進點風聲。

　　林書顔躺在男人結實的懷中，即使在火車上也心安。

　　許久，在她昏昏欲睡時。

　　身側的人深深歎出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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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從窗子照在木隔闆上，偶爾路邊的有高大的樹，晃過一點影子。

　　歎息聲在夜色裡格外清晰。

　　到了賀章這個年紀，隻有一個女兒，這些年自然少不了人在他面前問怎麼不再要個孩子。

　　但他從沒起過讓顔顔再生一個的念頭。

　　四年前，在邵陽那條路上。

　　他抱着顔顔跑進醫院，她疼到在懷裡打顫，生生忍了那麼長時間才把甯甯生下來。

　　那時候的他幫不上一點忙。

　　産房裡的痛呼還像在耳邊。

　　他不想顔顔再疼一次，隻有一個閨女也很好，深邃的眼透着糾結和無奈。

　　臉頰被人輕輕捧住，柔軟的小手摩挲着。

　　“幹嘛啊，還不睡覺……”林書顔聲音軟乎乎的，在他懷裡仰起腦袋。

　　賀章低頭，唇貼在她額邊把人往懷裡摟了摟，“把你吵醒了？
”

　　“沒有，我也沒睡着，”林書顔撐起身子，借着月光看見男人沉冷的眼。

　　黯淡的光線裡，聚着散不開的濃愁，手指描在他臉上，林書顔想了想就知道他在愁什麼。

　　“老公……”

　　“嗯？
”

　　賀章垂着眼簾，淡淡看着她，有力的手摟在腰間。

　　“我很高興。
”

　　“高興什麼？
”

　　“高興又有個寶寶啊，跟你的寶寶，長大了像甯甯一樣可愛。
”

　　她軟綿綿說着，怕吵醒女兒聲音貼着賀章耳邊，溫柔又缱绻，“我好愛你啊…也好愛甯甯，再生一個寶寶是我願意的。
”

　　沒有猶豫和勉強，是她從心底裡想要再有一個跟賀章的孩子。

　　這些年甯甯帶給她的快樂和幸福感，比林書顔想象得更多。

　　還有賀章和家裡的親人，都在愛護呵護着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書顔再要一個孩子的底氣。

　　她不需要操很多心，小時候有奶奶、雲姨幫着照顧，更别說自家男人了，隻要在家閨女大多時候都是他哄，他換尿布。

　　再長大一點，甯甯雖然皮，但不是無禮的鬧騰，大多時候她覺得閨女是貼心的小棉襖。

　　況且有了女兒，她仍是她自己。
做生意開鋪子，灑脫自由，女兒從來沒給她帶來束縛。

　　林書顔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然後美美地總結了最後一句！

　　“當然，一切都是因為我有個好老公~”

　　賀章眉梢挑了下，靠着床頭坐起，卻是涼涼冒出一句，“白天不是說不确定嗎？
”

　　這會兒說的孩子像在肚子裡似的。

　　林書顔一時啞然。

　　真不好騙啊！
！
！

　　“咳咳，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有感覺的，你又不是女人不懂。
”

　　“哦，我不懂？
”

　　他長腿一開給人留出了位置，把小姑娘抱到身前，寬大的手掌貼上她平坦的小腹。

　　林書顔順勢湊上前，堵住他的唇，賀章往前靠了點接住她。

　　閉仄的空間裡。

　　風帶來絲絲涼意。

　　兩人交換了一個濕熱的吻，呼吸纏繞在鼻端。

　　光影從臉側劃過。

　　火車和鐵軌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

　　正吻得投入，不知從哪裡拔出一聲女人的呻吟。

　　吓得林書顔一激靈，唇瓣分開。

　　接着又是一聲響起，連帶着還有男人的動靜。

　　林書顔人都麻了……

　　第一反應就是捂住閨女耳朵，救了命了，誰啊在火車上還不收斂點！
！

　　還好怕南方入秋冷，她拿了一件稍厚點的小背心，讓賀章扯出棉花給閨女耳朵塞住。

　　隔壁的動靜不小，畢竟隻隔着一塊木闆，還好不是貼近床的這邊，是桌子對面的隔闆牆。

　　夫妻倆無言以對。

　　賀章臉一拉，想起身去敲門，被林書顔拉住了。

　　“你這半夜過去，别給人吓壞了……”

　　字面意義上的壞了，人家興頭上你兇神惡煞去敲門，留下心理陰影了。

　　賀章可不管這些，結果還沒等他起身，隔壁已經偃旗息鼓了。

　　男人哼出一聲諷笑。

　　林書顔也差點憋不住，果然啊，不是誰都像她家老公那麼行。

　　後面的時間裡，再也沒聽到别的動靜。

　　夫妻倆一覺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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