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顔說住就住下了，有她在，毛豔萍安心了許多。

　　陳媽媽她們也樂得她在身邊，每天給兒媳婦和閨女變着花樣弄吃的。

　　中午的時候賀小雨又來了一趟，“嫂子，你不是說帶我去做衣裳嗎，怎麼忘了。
”

　　“對哦，走走走，這會兒老爺子應該空閑。
”

　　賀小雨嘿嘿一笑，摸出幾張大團結，“嫂子，我給你買，我哥給我零花錢了。
”

　　她興高采烈地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我哥現在真是個好人！
不對，以前也是，但是以前冷冰冰的。
”

　　林書顔聽得好笑，看來某個大團長，還是很聽得進去話嘛~

　　兩人去了隔壁禾禾家，定了兩身衣服。

　　賀小雨要付錢就讓她付了，反正自己還是會給她零花錢。

　　出來的時候，林書顔貼着她耳朵說了幾句話。

　　賀小雨眼睛一亮，“我差點忘了，就按嫂子說的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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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面館住的第二天晚上，毛豔萍發動了。

　　傍晚時候林一旺回來，她下午睡了一覺醒來就覺得身子沉。

　　晚飯還是擺在後頭院子裡，林書顔已經坐下了，陳媽媽剛想去叫人出來吃飯，就看見林一旺慌慌張張跑出來。

　　“媽，小，小妹，豔萍，肚肚子疼，”他說話原本比從前好多了，一着急又開始結巴，吓出一腦門的汗。

　　陳媽媽趕緊起來往屋子裡去，林書顔也跟了上去。

　　“唔……嗬嗬，”毛豔萍撐着桌子在喘氣，疼得彎了腰，肚子沉沉挂着。

　　陳媽媽上前扶住人，“豔萍，這剛疼上嗎？
”

　　一陣緩過去，毛豔萍臉都白了，手也在發抖都是吓的。

　　這年頭，以前農村裡生孩子，很多時候都沒法去醫院，連個醫生都沒，隻能村裡有經驗的接生婆接生，出個意外就是沒命的。

　　毛豔萍小時候看過家裡的姑嬸，疼了幾天孩子生出不來活活憋死了，還有鄰村的，流了太多血也沒了，這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但最近幾天就總是想起來。

　　“媽，我是不是要生了，”她嘴唇哆嗦着，比起剛剛的疼更多的是害怕。

　　“應該是，别急别急，咱這就上醫院，沒那麼快下來的。
”

　　陳媽媽生過三個孩子，還算冷靜。

　　林書顔讓傻在門邊的林一旺去把三輪車騎到後門，本來最好是讓賀章送去，但他今天還沒回來。

　　她捏了捏手，面上強行冷靜着。

　　林一旺聽她的話，跌跌撞撞跑出去騎車，車是家裡買來采購的，正好派上用場。

　　“嫂子，别急咱往外走。
”

　　毛豔萍剛想挪步，又是一陣疼起來，‘嘶’了一聲抱着肚子。

　　林書顔往她腹側一摸，發硬着，是要生。

　　等她疼完，三人往外走去，不疼的時候毛豔萍還能走，隻是慢一點。

　　賀章就是這時候來的，他進了後院一看，桌上擺着菜卻沒人。

　　又聽到屋子裡的聲音。

　　“顔顔。
”

　　林書顔看到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松了一口氣，眼底透出一絲無助，“賀章，我大嫂要生了。
”

　　賀章擡眼一看，先牽她出門，“沒事，我送她。
”

　　去後頭踩三輪車的林一旺正好跑回來，扶着毛豔萍改去了前門。

　　前院吃面的人不多，幾人往外走，陳媽媽跑廚房跟林香蓮說了聲。

　　林香蓮脫不開身，“媽，那我炖點湯，遲點送去。
”

　　“成，你先忙着，還有客人呢。
”

　　林一旺把毛豔萍扶上後座，陳媽媽也坐了進去。

　　林書顔坐在副駕上，聽着毛豔萍粗重的喘息和忍耐的聲音，心口‘怦怦’直跳，摸着肚子感覺呼吸都跟着亂了。

　　手被人握住，男人坐進副駕駛，擔憂看着她，“顔顔，沒事的，看看窗外别跟着緊張。
”

　　林書顔胡亂點了下頭，乖乖看去外邊。

　　後頭陳媽媽也有點擔心，照農村的習俗來說，要是有人生孩子的話，懷孕的人最好不要跟着，免得沖撞了。

　　“顔顔，要不你留在面館休息。
”

　　林書顔好了些，“沒事的。
”

　　車子發動，朝着軍區醫院去。

　　晚風從車窗吹進來，毛豔萍抱着肚子靠在林一旺身上，汗濕了頭發。

　　短短的路程分外難熬，到了醫院才定了心。

　　前頭安排的醫生正好值班，安排了病房。

　　來的不湊巧，單人房滿了，住進了雙人的，臨床那個比毛豔萍先來，拉着簾子在喊疼。

　　醫生做完檢查讓等着，最快也得明天才能生。

　　這麼多人陪不方便。

　　這邊檢查好了，林書顔說，“大哥，讓賀章送你回去一趟，把大嫂的待産用品拿來，然後讓大姐炖個雞湯什麼的帶過來。
”

　　大家都沒來得及吃晚飯，林一旺看看自己媳婦像是問她。

　　有醫生在，毛豔萍安心很多，咬着牙說，“你聽顔顔的，東西就放在……衣櫃最上層，咱收拾的那個包裡。
”

　　“诶，好，好我回去。
”

　　“路上慢點，我這還沒生呢，”毛豔萍擔心他着急出事，又看看林書顔，“小妹，你，也回去休息吧，媽陪我就成。
”

　　“不要緊，你别操心我，怎麼也等大哥回來。
”

　　剛剛都太慌了，哪裡還記得拿東西。

　　這麼說好，賀章就跟林一旺走了，走前又叮囑了句，“我很快回來。
”

　　“沒事，慢點開車。
”

　　兩個男人走了，病房裡自在了些，隔壁的簾子裡不時傳來痛叫。

　　林書顔坐到病床旁，“大嫂是不是很疼？
”

　　毛豔萍這會兒還好，能忍，也不想吓着她，“還成，前頭是怕的。
”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正常的，第一胎都害怕，你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們軍區也有女人生孩子，疼得不行了還以為是吃壞了肚子，後頭送去衛生院，生了個姑娘。
”

　　林書顔說得輕松，适當緩和下心情。

　　毛豔萍笑起來，笑到一半又捂着肚子疼，“诶喲诶喲，這小兔崽子……哎喲，還不讓我笑，出來打他屁股。
”

　　“大嫂先忍忍，等生出來了抱在手裡你連罵都不舍得。
”

　　陳媽媽也頗多感慨，“出來了，我就當上奶奶了。
”

　　“那我是小姑姑？
”

　　“對，你是小姑姑。
”

　　三人說得高興，邊上又是一聲嚎叫，然後好像是破水被護士推去産房。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隻有毛豔萍難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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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書顔靠着陳媽媽，一直等到賀章他們回來。

　　大家分着飯吃，兩個男人後院桌上的菜都裝來了，又去廚房裝了兩保溫桶雞湯，還拿了碗筷，倒也是細心。

　　賀章端着他們那份，帶林書顔找了個空房間吃，他在那裡不太合适。

　　男人把飯菜都擺了出來，神情緊繃。

　　林書顔餓了，吃上飯才問他，“怎麼了？
”

　　“沒事，”賀章坐到她身旁，想着剛剛一路過來，經過産房，聽到那些痛苦的喊叫，心裡不是滋味。

　　他無法想象，如果疼着得是顔顔會怎樣，應該比往他心上紮刀子都疼。

　　賀章歎了口氣，忍不住俯身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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