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吳衛紅忙昏了頭。

　　五一過了，活動也辦了，但是讀報角弄起來很少有人去看報。

　　上面說了要讀報，要了解時事，漲知識，都沒人來讀怎麼漲啊。

　　她在辦公室頭疼，那邊王滢滢倒有了個主意。

　　“吳主任，咱不是有廣播室嘛，沒人來看，咱就讀給她們聽啊，而且營地那邊早上9-10點是集合訓練時間，還能一起聽上呢。
”

　　吳衛紅一聽好像可行，又說，“讀報？
你會讀還是我會讀啊，就咱這普通話。
”

　　王滢滢摸摸鼻子，我尋思我也妹有口音啊。

　　不過她也沒想着自己讀，那報紙上的字密密麻麻的，要讀肯定不是通篇讀下來，還要提煉出最重點，最要緊的，先讀什麼再讀什麼，都得花心思。

　　她是認識不少字，但梳理内容，還是吃力的，更别說讀下來了。

　　馮娟更不用說，馮娟家靠西北，口音也重，大哥不笑二哥的，确實婦聯幾個人都不太行。

　　王滢滢又說，“咱不是還要招兩個人嘛，上家屬院招去呗，我瞧着……瞧着賀團長家的小林就很好，說話清清楚楚的，聲音又好聽。
”

　　她一說，吳衛紅倒是想起來了，林書顔好像說過她之前還讀過英文呢，她說話沒什麼口音，倒是有點南方的腔調。

　　如果能來讀報，倒也是很好。

　　至于婦聯的工作，平時就是維持家屬院的和睦，解決一些小打小鬧的矛盾，這些都不用林書顔去，讓她在辦公室寫寫東西就行。

　　“倒也是可行，隻是不知道願不願意來，那個馮娟……”

　　馮娟擡起頭來，“怎麼了主任？
”

　　“你去布告欄寫個招人通知，要求普通話好，識字，會寫字，讀過書的人，我現在就去李政委那邊，先申請崗位和津貼。
”

　　“好的，主任。
”

　　馮娟是幾年前來婦聯的，那會兒要求還沒這麼高，她識字也會寫一點字，就進來了。

　　聽了吳主任的話，她拿着粉筆去布告欄寫招人通知去了。

　　吳衛紅跑了一趟營地，找了李政委。

　　這個提議李政委非常支持，不管是恢複高考，還是接學有所成的華僑歸國，都是為了提高國民素質，而作為軍區的家屬，這一塊更是要抓上去。

　　他當即批了，崗位一個正式，一個算是實習，正式崗位要求比較高，需要能讀報，說話口齒清晰，因着這點，還加了幾塊錢的工資。

　　從李政委這邊出來，吳衛紅轉頭就去了家屬院。

　　“小林，小林啊，在家嗎？
”

　　“诶，在的。
”

　　林書顔剛吃完飯，聽到聲響從屋裡出來。

　　“吳主任有什麼事嗎？
”

　　吳衛紅把事情一說，又說了軍區給出的優待，因為需要能力比較好，會念報紙，一個月給四十八塊錢，還有一些票。

　　這工資跟吳衛紅差不多了，像馮娟、王滢滢她們在婦聯，一個月是四十，今年才加到四十二。

　　雖然她心裡清楚，林書顔并不差這點錢。

　　林書顔耐心聽完，沒一口答應，溫聲說，“我确實在廣播站念過一段時間，但是讀報的話，還沒試過，吳主任會不會太相信我了？
”

　　吳衛紅說，“嗐，你都要準備高考，這方面肯定能行，主要讀報紙這事真不簡單，又要識字，又要看得懂裡頭的意思，才能挑着重點讀。

　　家屬院裡正兒八經上過學的沒幾個，布告欄那邊會寫好通知，别人也一樣，有能力都有機會，但我肯定最希望你能來。
”

　　“好，我等賀章回來再跟他商量商量。
”

　　吳衛紅笑了起來，她最看好林書顔了，不說普通話和能力，就她待人待事的态度，就讓人挑不出毛病，萬一哪天領導什麼過來，還能說幾句漂亮話，撐住場面。

　　婦聯裡馮娟木讷，王滢滢性子太跳脫，都不夠處事沉穩。

　　……

　　晚上賀章回來。

　　林書顔剛把飯蒸上，竈台上的雞還沒剁，早上餘小青幫她在肉站搶的。

　　“顔顔，”賀章叫了一聲，走進廚房。

　　“回來啦，把雞剁了，晚上做個辣子雞。
”

　　買的嫩雞，她有點饞辣的，非得吃上這一口。

　　賀章挽起袖子，“好。
”

　　留了一個大雞腿和肉多的幾塊，拿來做蔥油雞給孩子們，剩下的切成丁，做辣子雞丁。

　　林書顔又從櫃子裡拿出前頭炸好的花生米，切丁的雞肉過油微炸，炒香辣椒、花椒、蔥姜蒜，香味一下溢出廚房。

　　再放入雞肉，調味。

　　辣椒的味道直竄鼻端。

　　賀章趕緊把窗子都打開，外頭有路過的嫂子，都忍不住問一句。

　　“小林，燒啥呢，喔唷這辣椒香的。
”

　　林書顔笑笑說炒個辣子雞，住家屬院就這點好，煙火味，人情味，來往鄰居都能聊上幾句。

　　當然，要是沒有奇葩鄰居就更好了，不過難以避免。

　　“對了，把芋頭刨皮，等下跟臘肉蒸了，昨天周姐送來的臘肉，說家裡來人了帶過來的，你不是喜歡吃嗎？
”

　　賀章微微驚訝，他其實不挑吃的，什麼都能吃，但确實挺喜歡臘肉。

　　“還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了？
”

　　林書顔瞪他一眼，“當然，那次去雲清小築，你光吃那碟蒸臘肉了。
”

　　賀章記得她愛吃什麼，她當然也記得，怎麼說的自己沒良心似的。

　　賀章心情愉悅，擡手将她臉頰的水滴擦了擦，“你做的菜我都喜歡。
”

　　那倒也是，家裡的菜可都有靈泉水的，味道外面沒辦法比。

　　男人拿着芋頭去水槽邊了。

　　林書顔把雞肉在盤裡擺好，又放上姜片和蔥結，端進小蒸籠裡。

　　臘肉切片，晶瑩剔透，一看就是自家用心做的，改天她得給周梅春送點東西去。
這麼尋思着，賀章也把芋頭弄好了，忍不住抓了抓手。

　　怎麼還癢呢？

　　首長家的大兒子，從前家裡有個保姆負責做飯家務，他哪裡弄過什麼芋頭。

　　林書顔把芋頭切厚片，一片臘肉一片芋頭的交錯擺在碟子裡，放上幾粒青豆點綴，跟雞肉一起上鍋蒸。

　　一回頭，瞧見男人在抓手背，紅了一片。

　　“怎麼了這是，被蟲咬了？
”

　　賀章甩了下手，“那芋頭有點癢。
”

　　“……”

　　林書顔抿唇，忘了讓他戴個手套。

　　她拿臉盆倒了點熱水，往裡加了兩蓋子醋，“手放進來泡一泡。
”

　　賀章泡着手。

　　林書顔又叮囑了一句，“下次記得帶手套。
”

　　“嗯。
”

　　“對了，吳主任讓我去婦聯讀報紙。
”

　　賀章擡起頭，想了想，“那你想去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