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還沒停。

　　沉悶的天氣涼爽許多。

　　屋檐下挂着雨簾，淅淅瀝瀝的雨聲不惹人煩心。

　　反而格外好睡。

　　林書顔正是嗜睡的時候，趁着雨天睡了個懶覺。

　　賀章不舍得叫她起床，醒了自己上外頭轉了一圈，出了東院正好看到林伯。

　　“先生，您這麼早就起了。
”

　　賀章略略點頭，對林伯的稱呼也懶得糾正了，先生、太太聽着好像也不錯。

　　“不然我陪您四處看看吧，當年把舅老爺和幾位夫人找回來後，園子還修整了一遍，但整體格局還是保持原樣的。
”

　　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那張冷硬的臉卻有不少大小姐的影子，林伯不由想起溫沁，他是溫家老人自小看着溫沁長大，如今看到賀章心中感慨頗多。

　　隻是瞧着面冷心冷，也不知願不願意逛逛，林伯不由忐忑。

　　沉默了幾秒，賀章淡聲說，“那就看看吧，我母親從前住在哪裡？
”

　　林伯眼中一喜，“大小姐最開始就住在東院，後來嫌那邊離書房遠，就搬去了東南的風荷院，那處風景很好還有個小荷塘。
”

　　上了年紀就愛絮叨，林伯說着從前溫家老宅裡的光景，隻是光景仍在，故人已離去許多。

　　賀章聽着，偶爾颔首，偶爾也會問上一兩句。

　　換做以前，他大概就自己獨自轉一圈，但想起顔顔說的看看母親住過的地方也是懷念，便由着林伯說了。

　　她從來都是心思細膩，跟着久了賀章冷硬的心也軟了幾分。

　　雨中的溫宅格外有韻味，錦鯉躍出池中甩了幾下尾巴，攸然不見。

　　等跟林伯逛完，時針已經指向九點。

　　“先生是要回院了？
”

　　“嗯，早飯有嗎，我帶點回去。
”

　　“有的，”林伯領着賀章去了廚房，竈上還熱着早飯，有白粥小菜，還有馄饨、包子和饅頭。

　　賀章拿了一些，大步往東院回去。

　　……

　　“唉～”

　　床上傳來一聲軟糯糯的歎氣，甯甯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坐在床的裡側，手裡在玩箱子裡翻出來的木頭小車。

　　玩夠了就撅着小屁股趴在床上看媽媽。

　　媽媽怎麼還不醒呢？

　　囡囡都餓了。

　　爸拔又去哪裡了。

　　甯甯趴累了又躺了下去，小身子滾到媽媽身邊，忍不住親親媽媽。

　　香香的，媽媽真香，甯甯最喜歡媽媽了。

　　她還想伸手摸摸媽媽的睫毛，小身子就被人拎了起來。

　　看到是爸爸，甯甯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小嘴笑。

　　“噓，讓媽媽再睡會兒，”賀章拎沙包一樣把閨女從裡頭弄出來，抱起往外走，“囡囡餓了嗎？
”

　　甯甯點着小腦袋，悄悄跟爸爸說，“餓了，肚子都叫了。
”

　　賀章摸了下她的小肚子，“嗯是餓了，先洗臉再吃飯。
”

　　他抱着閨女進進出出，去後邊打了熱水擠了牙膏給刷牙。

　　小團子乖乖蹲在屋檐下，笨拙地刷着小牙，眼睛四處亂看。

　　“爸拔，青蛙！
”

　　下雨天，草叢裡免不了有青蛙，蹦出一隻在青石闆的路上。

　　跟甯甯大眼瞪小眼。

　　“還真是。
”

　　“抓！
！
”

　　說完，小丫頭已經蹦下去。
兩個手指就拎起青蛙的腿。

　　賀章：……

　　“賀一甯，還下雨呢。
”

　　甯甯叼着小牙刷，把小青蛙放在手心裡，還沒她小手大。

　　“爸拔，養起來～”

　　上一次要養東西，還是一條毛毛蟲，抓回家的時候沒把顔顔吓壞。

　　賀章忽悠她，“就養在草叢裡，青蛙喜歡吃草叢裡的蟲子。
”

　　想到剛剛小青蛙就是草裡跳出來的。

　　甯甯覺得爸拔說話有道理，把小青蛙放了回去。

　　“好吧，你在草叢睡覺吧，我吃飽飽了再來看你。
”

　　賀章兩步出去，把閨女拎了回來，蒙蒙細雨飄在她頭發上，微微淋濕。

　　“趕緊，把牙刷完，不然我就把早飯吃光了，”賀章頭疼，要是營地裡的兵，這個刷牙速度，直接給他牙刷都打落了。

　　甯甯端起小杯子，咕噜噜漱口，又跟小青蛙說了再見。

　　才終于舍得洗臉洗手，進屋吃飯了。

　　父女倆在外間，賀章把她抱腿上，塞個包子在她手裡，拿了毛巾給擦頭發。

　　小團子晃着腿，咬兩口就沖爸爸笑，腦袋亂甩。

　　“好好吃，别動，”賀章單手就捏住她的小下巴，毛毛躁躁終于擦完了頭發。

　　“爸拔給你次。
”

　　瞧上了小馄饨，手裡的包子不香了，塞進賀章嘴裡。

　　父女倆正手忙腳亂，裡間林書顔終于睡醒。

　　隔着一個木屏風的隔闆，就聽見外頭父女倆的聲音，林書顔揉着眼睛叫了聲閨女。

　　“囡囡……”

　　“麻麻你醒了，快來吃小包……”

　　話沒說完，小屁股一涼，已經被他爹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賀章快步走進卧室，看着睡飽的媳婦，白皙的小臉上紅潤潤的。

　　他拿了櫃子上的衣服過去，“今天涼，穿個外套。
”

　　“嗯……”

　　林書顔還有些迷糊，坐在床裡邊換了衣服。

　　男人蹲下身拿鞋。

　　林書顔看他樣子笑了出來，“你不上班比上班還忙，一大早就被我倆折騰。
”

　　男人給她把鞋套上，俯身撐在床沿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我樂意。
”

　　說完拉着她出去吃飯。

　　甯甯在桌邊乖乖吃着，馄饨裡的小蔥沾了一點在臉蛋上，古靈精怪的。

　　“麻麻，甯甯給你小馄饨。
”

　　“好，媽媽洗完臉就吃。
”

　　“麻麻，我今天抓到一隻小青蛙，養，養在草裡……”

　　“？
？
”

　　養在草裡還能找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