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顔扶在欄杆上，聽到醫院心口一緊擡步往樓下走。

　　陳媽媽以為她關門午睡，沒注意到。

　　“嗯，那賀章呢，沒事吧？
”

　　電話到了林書顔手上，她臉頰微白，聽到那邊不是賀章的聲音，“喂，有什麼事跟我說。
”

　　陳媽媽看着女兒的樣子，擔心地扶住她。

　　那邊是商檢局的小兵，碼頭查貨起了沖突，竟然有一批槍械，那船上的人是中途上船的，被發現竟然打了起來。

　　707有配槍，但商檢局幾個記錄的文員沒拳腳功夫就受了傷。

　　“賀章呢？
”

　　“嫂，嫂子是吧，我是商檢局的文員，賀局沒事就一點小傷，他讓我打電話是說一聲今晚要遲點回來。
”

　　聽到男人沒事，林書顔松了一口氣。

　　那邊應該在醫院裡，背景聲音有些嘈雜，對方又說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商檢局的人出任務都是707的，但也有後招的文員，對林書顔不算熟悉。

　　聽到醫院，林書顔就害怕。

　　那一年在邵陽，她就是接到醫院的電話，吓了一路。

　　她手腳有些發軟，肚子裡鬧騰得厲害，冒了身冷汗。

　　陳媽媽趕緊扶着女兒坐下，“慢點慢點，别急，賀章沒事吧？
”

　　“沒事……”

　　林書顔坐在沙發上，手托着肚子，又想起電話裡的人說賀章受了點傷。

　　心又揪了起來。

　　“媽，你去叫小東來接下我，我想去趟醫院。
”

　　陳媽媽急道，“沒事了你就别去了，打電話應該隻是怕回來遲了你着急。
”

　　她懷着兩個，萬事都要小心，路上有點什麼事可怎麼好。

　　林書顔搖搖頭，心情已經平穩下來，“沒事，反正是去醫院，要生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就好。
”

　　她擔心賀章，怕他是騙自己，盡管電話裡的聲音不像撒謊，但想到槍戰什麼林書顔就控制不住。

　　理是這麼個理。

　　陳媽媽說不過女兒，匆匆去叫小東。

　　小東瞧她樣子還要出門，也有點擔心，聽到賀局就在醫院才應了。

　　甯甯讓雲姨看着，小團子看媽媽沒帶上自己，撅着小嘴。

　　“乖，媽媽等會兒就跟爸爸一起回來。
”

　　“好吧，甯甯乖乖的。
”

　　車很快到了醫院，小東找了個護士問，碼頭這事不少人受傷，醫院裡多少都知道。

　　護士指了路，在後頭的小樓，一樓是手術室。

　　三人往後邊找去。

　　手術室外正亂做一團，走廊裡醫生護士急匆匆跑着，準備血漿準備手術，傷員有六七個，但手術室隻有四間，好在有幾位傷得不重。

　　賀章擰眉站在走廊盡頭，小丁在一旁報告情況。

　　“通知大虎過去接管碼頭，文長钊在訊問沒？
”

　　“已經在進行了。
”

　　賀章點點頭，看着手術室的燈亮起來，“那些貨是誰家的，帶人把他們控制起來。
”

　　“是，”小丁走了兩步，又回過頭，“賀哥，已經讓人給嫂子打電話了，您趕緊包紮下手臂回去，這裡沒什麼問題。
”

　　“嗯，”賀章瞥了眼手臂上子彈的擦傷，問題不大。

　　受傷的人有幾個比較危險，既然打過電話，他打算等醫生通知出來了再回去。

　　賀章轉身，準備去護士站拿點酒精處理傷口。

　　目光一下瞧見大門外進來的身影，快步就走了過去。

　　護士來來往往，小東稍稍護着兩人。

　　走廊裡一片狼藉，有幾個輕傷的人坐在長椅上包紮傷口，血腥味濃重。

　　林書顔貼牆站着怕影響到旁人，隻是看着那些血又免不了着急。

　　“顔顔。
”

　　男人的聲音從走廊那端傳來。

　　林書顔擡眼看去，見他外套不在了隻穿了白襯衣，袖子上還有不少血迹，“賀章……你沒事吧。
”

　　她想往前走，賀章緊張道，“站着，别動。
”

　　等護士推車過去，賀章才趕緊上前把她攬在懷裡，“怎麼跑來了，不是讓人打電話了嗎？
”

　　說完想到什麼，厲聲道，“剛誰去打的電話，說什麼了！
”

　　剛剛打電話的小年輕就在，被局長聲音吓得從長椅上蹦起來，趕緊跑過來，“報，報告局長，我打的……”

　　他目光落到嫂子身上，看到她挺着像是足月的肚子，恨不得打自己兩下嘴巴，難怪丁班長說别啰嗦，隻說局長遲點回去。

　　“抱歉，局長……我，是我沒說清楚……”

　　賀章沉聲訓斥，“明天交一萬字檢讨！
”

　　“是，局長。
”

　　林書顔扯扯賀章袖子，覺得有點對不起這人，歉意地看了看那小文員。

　　小文員嘿嘿一笑表示沒事，一萬字檢讨，他都寫了起碼十次了，不慌。

　　陳媽媽看着旁邊，“诶喲，這都是怎麼了，太多血了。
”

　　“你先跟媽回去，我沒事别擔心，”賀章低頭看她，見小媳婦白着小臉又不放心了，“算了，先換個地方。
”

　　賀章讓護士找個幹淨的病房。

　　林書顔要了醫藥箱，給他包紮傷口。

　　夫妻倆在病房裡，陳媽媽說去倒杯水給她們喝，跟着小東一起出去了。

　　他手上的傷不嚴重，簡單消毒包上就行。

　　林書顔低頭給他處理，又操心說，“剛剛罰那小年輕做什麼，是我自己要來的，他說你沒事……”

　　“小丁肯定交代過，太年輕了做事不穩當，今天能多說，下次有什麼要他轉達難免還說錯，要長個記性。
”

　　倒也是這麼個理。

　　紗布包上，林書顔彎了彎唇，“好了，你小心點，下次别受傷了。
”

　　“好，”賀章溫聲答應，但這種事答應了太多次，還是免不了會有意外。

　　但比起從前，每次任務他都越發謹慎，舍不得顔顔擔驚受怕。

　　“在這等我，我把藥箱送回去。
”

　　林書顔點點頭，看他出了病房，心情一放松肚子的難受就變得明顯，有點墜着但說不上疼。

　　病房有些悶，她想起來走走。

　　豈料剛起身，一陣疼痛從腹底炸開，冷汗瞬間順着脊骨漫上來，濕了後背。

　　林書顔撐着病床，纖瘦的身子弓起，一手托在肚子下。

　　“唔……”

　　三月二十七，離預産期還有十多天。

　　不是真要提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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