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顔坐在石凳上。

　　一年多的時間，眼前的孩子已經從當初瘦小、黝黑的小男孩抽條長高了，能瞧出幾分長大後的模樣。

　　書裡許多劇情早已南轅北轍，可每個人身上潛藏的個性又有迹可循。

　　姚玲仍是滿腹心機、林大有家暴酗酒……

　　而眼前的小樹。

　　即使林書顔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和疼愛，偶爾流露出的手段還是有些像原文裡那個反派的賀小樹。

　　“剛剛是故意撞鄧薇的嗎？
”林書顔開口問他。

　　賀小樹抿了抿唇，倔強得沒有吭聲。

　　那個女人不是好人，刁難舅媽，還說他和妹妹。

　　他不是小孩，都懂。

　　他不會讓人欺負舅媽和福寶。

　　見小樹沒吭聲，林書顔也沒說話，隻是眼神溫和地看着他。

　　等了幾分鐘，賀小樹還是沒熬住，皺着眉，“因為她罵了舅媽，舅媽對我和福寶都很好，沒有不舍得給我們花錢，她在胡說。

　　店裡那麼多人，我不想他們覺得舅媽不好。
”

　　林書顔把小樹拉到跟前一點，嗓音溫柔并沒有責怪，“舅媽知道，但是舅媽已經把她趕走了，也沒讓大家誤會，這樣就夠了。
”

　　“如果今天鄧薇摔在那裡，外面有車，或是撞到石頭了，重傷呢？
死了呢？
”

　　孩子為她和妹妹出氣，林書顔都清楚，但要知道分寸。

　　賀小樹眨了下眼睛，他心底覺得那女人死了就死了。

　　“小樹，我們可以教訓人可以出氣，不論是保護妹妹還是保護家人，都可以，但要知道分寸……不能太過暴力，真到了罪無可恕的地步，是不是會有更好的方法？
”

　　她換了個說法，“你覺得舅舅厲害嗎？
能打死人嗎？
”

　　賀小樹：……

　　“能。
”

　　“可舅舅教訓的人從來是罪有應得，就算一個人犯了大罪，他也不會私自把人打死，而是送進監獄，槍斃還是坐牢自有審判。
”

　　今天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果鄧薇真出了性命攸關的事，無論她嘴裡吐出過多氣人的話，大家隻會記得賀小樹傷人。

　　總說死者為大，人都這樣，弱者和死者總會被同情。

　　到時候有多占道理都會被冠上加害者的罪名。

　　“我們心裡要有底線和原則，今天這事，你覺得鄧薇應該被摔到大街上嗎。
”

　　賀小樹垂下眼簾。

　　林書顔知道他的小習慣，是在思考，便沒再說。

　　賀小樹想了一通，“不是……”

　　“如果别人欺負你，可以還擊，但我們不能被憤怒、生氣的情緒控制，沒有輕重地出手傷人，小樹這麼厲害，一定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對嗎？
”

　　她摸摸孩子的頭發，語氣裡并沒有太多責備，而是對他的信任。

　　賀小樹點點頭，眼裡陰郁的霧霾散去，剛剛因為覺得做錯事情的自責也淡了。

　　“舅媽，我以後不會因為生氣亂傷人。
”

　　“嗯，好了去跟妹妹玩吧。
”

　　賀小樹看着她沒走，手指捏了捏，“舅媽沒有生氣嗎？
”

　　他這樣孩子氣的問話反而讓林書顔松了口氣，“當然沒有，去跟妹妹玩吧。
”

　　“嗯。
”

　　站在門框邊的福寶揣着小手，歪着小腦袋看哥哥，見他回來了眼睛一亮。

　　“哥哥，摘花花。
”

　　小院子裡種了不少花，四月薔薇攀着竹編的架子，爬了半面牆，角落是一個梨花，也開了。

　　滿院生機勃勃。

　　薔薇有刺，的林書顔叮囑道，“摘花小心點，别紮手了，去摘梨花。
”

　　“好，哥哥給你摘梨花。
”

　　賀小樹找了個小凳子，踩着去夠梨花，梨花簌簌從樹上落下來。

　　福寶‘哎呀哎呀’的，兜着圈子想要接，奈何人小、手小一片都接不到。

　　她眼睛一轉，掀開衣服扯着衣擺去接花，露出白乎乎的小肚皮。

　　林書顔看得好笑，“寶寶肚皮露出來啦。
”

　　“沒，沒關系，福寶肚肚吃，吃飽飽……”小丫頭說的牛頭不對馬嘴。

　　“好，撿多點回去做梨花糕吃。
”

　　甯甯睡起來是雷打不動，林書顔怕她睡久不午睡，打算把她叫起來。

　　“醒了醒了，寶寶，哥哥姐姐都摘梨花去了。
”

　　肉乎的小臉被親媽戳了個坑，甯甯六親不認地揮着小手，可愛得要命。

　　林書顔又捏了兩下，幹脆把孩子抱起來，“太能睡了，太陽都曬小屁股了，等下姨姨們回來，都說甯甯小懶豬呢。
”

　　甯甯被抱着，終于要醒了，“嗚嗚……”

　　癟了癟小嘴小臉趴在媽媽肩上，軟成一灘，林書顔拍拍她屁股往屋外走，“哥哥搖了好多梨花呀，真漂亮……快去看看。
”

　　甯甯再想睡也架不住媽媽在耳邊說話，委屈地睜開眼睛，作勢要哭出來，再一看是媽媽抱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又笑了。

　　變臉堪稱快速，林書顔被逗笑了，“怎麼呀，要是爸爸你就要哭了是嗎？
”

　　“咿呀~”

　　遠在民安學校的某大團長猛地打了個噴嚏。

　　擡眼看看，大太陽的也不冷啊。

　　甯甯清醒了，睜着大眼睛看看小樹哥哥又看看福寶姐姐，再看嘩嘩往下飄的花瓣，高興地拱着小身子，“呀~”

　　小手指着梨樹，一個勁要過去，急得就差說出話來。

　　“啊……呀呀，咿呀。
”

　　正熱鬧着，側門外有車子停下。

　　然後是何燕利索的催促聲，“快快快，給我把東西都搬下來，小心點啊，可不能磕着碰着了。
”

　　“何燕姐，你就放心吧。
”

　　“行行，小雨你說書顔今天過來啊，不知道來了沒。
”

　　門虛掩着，林書顔拉開了門，笑道，“來了，等你們半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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