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顔該走了，車來了，”餘小青在外頭叫她。

　　林書顔心已經飛出去了，偏偏男人還在不緊不慢地給她戴圍巾。

　　“好嘞，等我一下。
”

　　她轉頭又交待，“小雨，甯甯餓了就給她吃點米湯，我們應該下午回來，中飯不用等我們。
”

　　賀小雨抱着甯甯沖她揮手，“知道了嫂子，甯甯快說再見。
”

　　“咿～嗷～”

　　車位子有限，一家最多隻能去兩人，林書顔原本說好跟賀小雨去。

　　結果賀章不肯，他要去。

　　“福寶、小樹，乖乖陪着太姥姥啊，舅媽回來給你們買米花糖。
”

　　“好！
”

　　林書顔說着，男人已經給她套上手套。

　　她急道，“诶呀，快走快走，車要走了。
”

　　“急什麼，”賀章面不改色。

　　車是大虎開的，走什麼走。

　　等到出門已經是五分鐘後。

　　林書顔一身漂亮的米色羊絨呢子外套，是港貨行買的，面料舒服，版型改過，一點不臃腫，修身又苗條。

　　身後跟着的男人難得不是一身軍裝的模樣，穿了淺灰色的大衣，寬肩挺拔，隻是手裡兩個布袋子有些違和。

　　林書顔回頭看他，把布袋子疊了疊，重新塞回賀章手裡。

　　反正是他要跟來的，那就得負責拿東西~

　　來得大多是婦女，采買年貨男人懶得湊這個熱鬧。

　　大車鬥包着厚實的帆布，大家依次上車，兩邊坐人。

　　林書顔和賀章站在最後面等着。

　　前頭的人免不了打趣，“年年都買年貨，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賀團去呢。
”

　　有林書顔在，婦女們終于也敢開一句賀大團長的玩笑。

　　“是啊是啊，說起來書顔今年第一次在軍區過年吧。
”

　　“對，第一年，”林書顔跟大家閑扯，漂亮的身影站在人群裡，格外突出。

　　明明大家都是軍屬，都是嫁人生娃的。
她好看得跟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一樣，俏生生的，白皙的臉被冷風一吹就泛着粉，鼻尖微紅，誰看了都要心疼心軟。

　　真好看啊。

　　周梅春忍不住在心裡感歎一句。

　　餘小青爬上了車鬥，正要轉身拉她，就見那冷冰冰的大團長一把抱起媳婦，放上了車鬥裡，然後自己長腿一跨，就上來了。

　　人到齊了，林書顔跟賀章坐了下來。

　　車鬥裡滿滿當當坐了二十來個人，除了兩家帶了男人外，隻有賀章一個。

　　車尾綠帆布拉上一半擋風。

　　車子發動，大家興奮得叽叽喳喳聊起來。

　　拉拉家常，聊聊誰誰誰家的八卦笑話。
再說說今天要置辦些什麼。

　　車鬥裡有風，賀章坐在靠外的位置擋去大半，林書顔自然靠在他身上被男人攬住腰。

　　大家雖然聊天，目光卻不時看過來，看賀團長閉目養神，忍不住多瞄了幾眼。

　　誰家男人在外面和女人這麼親近啊，偏偏他倆黏糊，讓人羨慕。

　　“書顔，你要買點啥啊，你還沒在邵陽置辦過年貨吧。
”

　　林書顔言笑晏晏，“是啊，也不知道哪裡買，等會兒我跟着你們去好不好。
”

　　“當然好啊，要說買魚蝦蟹就到碼頭那邊，雞鴨也有。
其餘的鞭炮對聯，瓜子花生炒貨，上和鳴路的胡同場去買，過年前那邊有個小市場特許開放的，”周梅春說起這就頭頭是道。

　　在軍區之後，進市區的機會不多。
但從前周梅春家裡就是碼頭賣魚的，到處門兒清。

　　“诶诶，你們都上我家買魚去，跟往年一樣，都按便宜得算啊。
”

　　她嗓門大，說起話來熱熱鬧鬧的，大家紛紛附和。

　　“好啊，去年買的那魚又大又肥，炖魚湯真好。
”

　　“是啊，我就等着你說呢，今年要多買兩條，這天不怕壞，回去收拾好往院外雪堆裡一放，凍得邦邦硬能放好幾天呢。
”

　　北方的冬天就是這樣，屋外是個天然大冰庫。

　　林書顔也來了興緻，估摸了一下，過年少不了魚，家裡人多也要多買幾條。

　　看來不讓賀章開車是對的，年貨就是要跟着家屬院的嫂子們置辦。

　　大家聊了一路，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她們早上出發，到市區才十點，卡車在百貨商場前停下。

　　有一部分人先下了車。

　　周梅春問，“書顔你們哪裡下啊，跟我買魚去不。
”

　　“好啊，先買魚買菜，百貨裡我沒啥要買的。
”

　　去百貨大多買衣服什麼。

　　她哪裡是缺衣服的人，就是缺了現在也是在港貨行買，或者去禾禾家定做。

　　等人下得差不多，車鬥裡留着餘小青和熟識的幾個人。

　　周梅春跑到前邊，拍拍車闆喊，“诶，送我們去碼頭吧。
”

　　“好嘞。
”

　　車子重新出發，往邵陽的碼頭開去。

　　大概二十幾分鐘後就到了。

　　邵陽市離京城近，政策下達得很快，碼頭上現在默許可以自行交易。

　　這讓漁民的日子好過許多。

　　大家下了車，過了一個石橋，兩邊的漁民大早就捕新鮮魚蝦回來了。

　　船停在碼頭邊，挑着一簍簍的魚啊蝦啊，在道路兩邊找位置擺上。

　　位置暫時沒劃分，哪裡空擺在哪裡，買的人也多，大多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不少老頭老太。

　　周梅春熟門熟路，她們家就在這，所以不用在路邊湊熱鬧，直接擺在家門口。

　　“到了到了，就是這，”說完，她已經走上去，“周陽，今天魚多嗎，都先别賣了，給我們先挑挑。
”

　　那叫周陽的青年一臉黝黑，大冷的天隻穿了一件薄外套，裡裡外外搬魚簍子，幹的熱火朝天。

　　看到周梅春一下笑開了，“大姐，你回來了！
”

　　又沖着裡頭喊，“媽，姐回來了。
”

　　裡頭跑出一個女人，大概五十多的模樣，身材敦實一看就是幹活麻利的人。

　　她一拍腿，興奮道，“梅春啊，快來快來，這些都是軍區的同志吧？
”

　　“诶喲，這是領導嗎，這姑娘長得水靈啊……”

　　周梅春的媽跟她一個性子，熱情好客的，看看賀章又看看林書顔。

　　她們一行五六個人，其餘幾人前兩年都來過。

　　隻有餘小青和林書顔是第一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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