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前往成淩關之前,想先去宮裡給太後請安。
她一直都想進宮拜見太後,見見慧太妃,或者見見皇上。
前生,太後和太妃薨的時候,縱然已是高壽,但生死之别并不容易讓人接受,她傷心難過了許久。
本以為當初便是永訣,沒想還能再見。
如今她還是閨閣女子,要入宮觐見,自然是要帶上母親,由母親呈上觐見帖子,太後準了,這才能入宮。
自從父兄陣亡之後,母親就不曾出過家門,如今帶她出去走走,讓太後寬慰寬慰她,想來對她的病情也有幫助。
宋夫人本不想去的,但抵不過女兒糾纏數次,隻得答應。
她因眼睛而不便行走,所以進宮的時候一直由宋惜惜攙扶着,一路到了慈安宮。
福公公出來迎接,看到宋夫人的時候,他眼眶也微微濕潤,拂塵一掃,擱了手肘内,“夫人可好?”
“公公有心,一切都好。”宋夫人含笑說。
福公公微微颌首,已換上了笑臉,“太後已等待多時,夫人請。”
進了慈安宮,宋惜惜一眼便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太後,她身子微微前傾,眼眶紅潤。
慧太妃也坐在她的身側,在太後的示意下,慧太妃親自起身,前去攙扶了正要行禮的宋夫人一把。
“你肯出來走走,哀家很高興。”太後等她坐下,看着宋夫人的眼光裡,依舊是浸着瑩潤。
“讓太後擔心了,是臣婦的不是。”宋夫人努力想笑,隻是或與太後年少相識的緣故,在她面前總是無法隐藏情緒,笑容僵硬,聲音也顫抖。
太後沉沉歎氣,眸光看向宋惜惜,見宋惜惜也正癡癡望着她,眼底透着殷紅,想着她年紀小小便失去父兄,不禁疼惜,道:“丫頭你回來也好,多陪陪你母親。”
“是!”宋惜惜應聲,收回了眸光,卻在一眨眼的時候淚水悄然滑落。
太後發現,以為她是傷心父兄的事情,不免眼下又是一黯。
慧太妃坐在次座上,适時說兩句安慰的話,她不怎麼擅長安慰人,但不代表無法共情,所以她那俗套的安慰,其實都出自真心。
等叙了一會兒話,太後才問宋夫人,“哀家原先聽說你要為惜惜說親,後來怎麼又沒下文了?”
太後顯然是知道外頭的流言蜚語,什麼鎮北侯府遛猴,要存在,她是一概不信,想來是有别的原因,所以她才問問。
宋夫人歎氣,道:“臣婦是想着如今身子骨還行,為她張羅好婚事,本來我心裡是有合适人選了的,但她不同意,心裡頭郁結還發了病,那哪裡還敢将她許人?讓她先養好再說了。”
“糊塗。”太後聞言,斥了一句,“你心裡頭盤算什麼,哀家明白,你隻管好好養着身子,帶着兒媳孫兒們撐起鎮北侯府,這才是正經事,總想那些不好的,身體自然就不好。”
太後是知曉她的,一則怕自己身體不行,去了,女兒守孝三年,那就得拖成老姑娘。
但心裡總是這麼消極悲觀的,身子怎麼能好?
二則,她也想趁着自己還在,給女兒撐撐腰,夫家便不敢欺負她。
太後拉着她的手,讓她把心思放在孫兒孫女的教育上,莫要想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
宋夫人這段日子一直封閉自己,誰說的話都不怎麼聽得進去,悲傷已經填滿了她的心。
但太後說的話,縱然與别人說的也是一樣,她也能聽進去幾句的。
宋惜惜知道母親會聽太後的話,所以這一趟入宮是沒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