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的當臨時翻譯的小插曲，葉舟鬱悶的心情得到緩解。

　　就算她穿到了物資匱乏的年代，依然是一個有一技之長的人，一個不用依附別人生活的人。

　　最主要的是，在這裡有個真心實意等她的人。

　　從軟卧車廂裡出來，看到周朗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真正等待她的人，眼神是急切的，即便是擁有千錘百鍊的演技，也偽裝不出來的。

　　周朗兩隻手提著他們倆全部的行李，一邊看路的同時，還一邊用身體擋著葉舟，不讓她被人擠到。

　　葉舟站在他身側，擡頭正好能看到他的側臉。鼻樑很挺，頜角硬朗，眉毛長而濃，提著行李的手臂肌肉鼓起來。

　　是一個健碩英俊的男人。

　　這身皮囊，比她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強多了。

　　有這麼一個男人相伴，似乎也很不錯。

　　剛出站，就看到一輛吉普車停在那裡。

　　一個戰士跑上來，「營長，我來。」雖是跟周朗說話，眼睛卻盯著葉舟看。

　　葉舟大大方方地給了戰士一個笑臉，反而是戰士不好意思起來，紅了臉，不敢再看她。

　　上車後，周朗問葉舟：「要不要去百貨大樓買點東西？」

　　葉舟點頭。

　　她帶來的行李很少，就兩身衣服，而且還是錦城冬天穿的衣服。

　　二十度的柳城的冬天，她需要重新購置衣服。

　　現在南邊的城市，似乎比北方稍微好一些，有些東西已經不那麼嚴格要憑票購買。

　　日用品這邊，葉舟就買了牙刷毛巾牙膏還有一塊肥皂。

　　周朗猶豫了一下，問：「雪花膏不買嗎？」

　　這似乎是當下唯一的潤膚品了，葉舟買了。

　　來到服裝區，葉舟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太不符合她的審美了。

　　都說時尚十年一個輪迴，但是葉舟非常肯定，牆上掛的這些衣服，從來沒進入過時尚的範疇。

　　葉舟勉為其難地從這些衣服裡選了兩身。

　　周朗覺得少，「要不再買兩套？」停頓了一下，補充說：「不用擔心錢，我有錢。」

　　葉舟看著周朗，笑了。

　　周朗有些囧，還是硬著頭皮又說了一句：「你不用替我省錢。」

　　幾十年後，周朗這話應該算是霸總言論了吧。

　　葉舟心裡更踏實了。

　　她索性也跟他說實話，「這些衣服好醜，我不喜歡，不是給你省錢。」

　　周朗聽罷，心裡有些內疚，在錦城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帶她去逛逛，沒準有她能看得上的衣服呢。

　　周朗覺得她買得少，但是戰士小高看到他們從百貨大樓拎出來的東西，卻驚掉下巴。

　　心裡暗暗思忖：周營長的愛人也太能花錢了吧！一進一出，周營長一個月的工資恐怕都沒了。

　　市區到家屬院，確實不算太遠，車程半個小時。

　　吉普車穿過家屬院，最終停在最靠近山腳下的一座房子跟前。

　　車剛停下，就有三三兩兩的小孩往這邊湊，盯著葉舟，好奇地打量。

　　這些孩子，幾乎每個孩子衣服上都有補丁，都是雖然都不胖，但也不至於面黃肌瘦。

　　可見，即便是在條件相對算好的家屬院，物質條件還是很堪憂。

　　葉舟摸了一下口袋，空空如也，一塊糖都沒有。

　　周朗對她說：「你先進屋，我來拿東西。」

　　跨進院門，就是小院。

　　院子應該是剛收拾過，整整齊齊。

　　院子靠屋子的西邊，有一個手壓水泵井，屋檐延伸出來，有一個一米多寬的空間。

　　進屋，右手邊就是廚房，一個土竈，和一個破舊的櫃子，再沒多餘的東西。

　　廚房對面，是一個空曠的屋子，葉舟覺得可以做成客廳。

　　再往裡，是兩個房間，其中一個房間空蕩蕩，另外一個房間除了一張床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家徒四壁吧。

　　周朗把行李包放到床上，說：「傢具已經定了，但是要現做，還得兩天才能送過來。」

　　葉舟好奇地問：「那你之前住哪裡啊？」

　　周朗說：「沒結婚的時候就住營區的宿舍。」

　　說話的同時，周朗從包裡拿出他在錦城穿的毛衣，往床闆上一鋪，說：「你先坐這。」

　　葉舟沒坐，她發現這個房間後面還有一個門，推開出去，看到台階下面還蓋了一個小屋子，往裡一看，竟然是個衛生間。

　　衛生間應該是新蓋的，磚是新的，蹲坑看著也新的，而且是沖水式的。

　　旁邊還隔出一個淋浴間，下面鋪的是馬賽克磚，還挺有感覺的。

　　車裡的東西搬下來後，周朗去營區那邊把他的東西搬過來。

　　葉舟也沒閑著，把在百貨商場買的日用品分別放在浴室間和前院水泵旁邊的水泥台上。

　　等她處理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和歡快的嬉鬧聲。

　　院門打開，幾個戰士或抱或擡著東西進來。

　　「嫂子好！」

　　「嫂子好！」

　　問候聲，此起彼伏。

　　這些年輕的戰士們無一例外都是偷偷地看了葉舟一眼，然後飛快地把目光收回。

　　樸質中帶著可愛。

　　周朗在單身宿舍的東西也不多，就一個衣櫃、一張書桌，還有一個燒水煮麵條的爐子，再就是衣服和書。

　　戰士們把東西放在周朗指定的位置，就又在一聲聲「嫂子再見」中離開。

　　之後，周朗先把爐子點上，燒了一鍋水，然後就去把床鋪上。

　　水燒開，他提著水，拿著一個洗澡的盆來到房間後面的浴室，讓葉舟洗澡。

　　在火車上三天，葉舟確實需要好好洗個澡。

　　「這個水龍頭是冷水，你兌熱水來洗。我再去燒一壺，一會給你送過來。」

　　不僅要洗澡，還要洗頭。

　　第一次用盆洗澡，沒有淋浴蓬頭，葉舟有點無從下手，磕磕絆絆中，還是把自己收拾乾淨了。

　　沒多久，夕陽西下，葉舟突然想到空空蕩蕩的廚房——晚飯怎麼辦啊？

　　周朗拿著鋁製飯盒說：「我去食堂打飯。」

　　十幾分鐘後，周朗一手提著飯盒，一手提著兩個闆凳回來了。

　　闆凳房子屋檐下，一人抱著一個飯盒，看著夕陽餘暉吃飯。

　　周朗有些歉意地說：「明天我就去把廚房的東西買回來。」

　　葉舟問：「你會做飯嗎？」

　　周朗點頭：「會。」

　　言畢，周朗發現自己的新婚妻子看他的眼神灼熱了些。